的腐朽味道。夏天到了,闷着热度,几乎让人喘不来气。脏污的水顺着地沟流淌,流得漫街漫野。
齐乐天忽然想起,当年自己一无所有,也不知该去哪里时,也是这样摸来这里,摸到了张嘉明的住处。
那天天特别冷,齐乐天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就在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张嘉明远远走来,像一团火。他就是茫然的蛾,无头绪地乱撞,终于撞到那团照亮他眼前世界的光。
他以为如今比当时好很多,可是管月的话点醒了他,他能说话的权利还是只有那些。他已经用掉了。
齐乐天离住处越来越近,酒气越来越浓。他便加快脚步,走近看,发现张嘉明居然坐在门口,旁边两个餐盒,手里抱个酒瓶,旁边还歪着一个空的。
那瓶子他一眼便知,是二人在机场买的伏特加。张嘉明独自灌下肚一瓶半伏特加。
齐乐天吓得连忙跑过去,要抢走张嘉明手里的半瓶。可他现在没什么力气,费了好大劲才成功。刚才似乎昏睡着的张嘉明醒来了,视线飘忽,愣了半天才看到一旁抱着酒瓶瘫坐在地上的齐乐天。
张嘉明抬手揉了揉齐乐天的头发,为他拭净额头上的汗,然后问他:“吃完饭了?”
齐乐天木然地点了点头。
“吃饱了吗?”
齐乐天摇了摇头。
张嘉明从餐盒里拿出一个紫薯小窝头,扣在手指上,竖到齐乐天眼前。齐乐天张开嘴,一口全含了进去。窝头味淡,齐乐天慢慢咀嚼,嚼出点甜味,细细咽下去,竟没什么不适感。张嘉明一直盯着他,等他吞下最后一口,又递给他一个。
“张老师怎么没吃完就打包回来了?”
“饭店里太热。”
怎么会,齐乐天想,明明自己被空调吹得从里到外凉透了。
说完,齐乐天又问张嘉明在忙什么。张嘉明看着是真醉了,脸色在黯然的月光下也能看得出不同寻常。齐乐天摸了摸对方的脸,比六月麦收时的天还滚烫。张嘉明看着他,笑意盈盈,亮堂的眼比天上的月亮还好看。他半晌才对齐乐天讲,自己把东西都收拾好,就差搬家。
桌子、椅子、床,还有厨具,全都还给老王。张嘉明带走的,只有几张影碟,一箱剧本,和一台破旧的笔电。他当时卖掉全部家产,就剩这些东西。
来时这样,走时也没有分别。两手空空。
他说完似乎有点晕,身子歪斜着,倒在了齐乐天肩上。齐乐天抬起手,揽住张嘉明,往他身边靠了靠。天气闷,人的体温更热。
“张老师,你这么快收拾好,是之后要忙吗?”
“对。”
“忙剪片?”
“如果是剪片就好了,”他叹了口气,“田哥拉到几个项目,好像说指名要我拍。这些天要去谈,要定下来。”
“这不是好事吗?”一整天没露笑的齐乐天,终于开心笑了出来。
“好什么,你又没时间。”他的话似真似幻,那么郑重,充满荒诞,“而且不是我自己写的本子。”
齐乐天立刻明了。张嘉明的境况和自己差不多,别人拿着钱,哪有张嘉明随心所欲的份。拔掉雄狮的牙,斩断猎豹的腿,还有什么意义。
齐乐天宽慰对方说:“有人肯投资,说明机会多起来了。”
“这得谢谢周大主编。他把咱们拍戏的几段现场放到了网上。好多影评人就说,明年金环奖影帝提名被占去一个。”明明听上去是好事,张嘉明语气中是满满无奈,“放出来没两天,田哥就跟我联系,说有演员有公司带着资金带着剧本来,让我给他们拍个影帝影后的提名。”
张嘉明少有那么多话,一般是高兴或生气时才会。不用说,齐乐天明白,即使有这样的工作,张嘉明也没办法痛痛快快地开心。
齐乐天也不知怎么安慰对方,通病相连或许不会让任何人好多少。他盯着地面,看远处一串蚂蚁向脚下细小的洞穴爬来。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在片场无聊,挨个数蚂蚁,数到最后,数出个张嘉明来。
齐乐天顺手从餐盒里拿了个窝头,捏了一小点,搓成碎屑,沿着蚂蚁的归途,撒在地上。蚂蚁朝着碎屑聚拢,抬起,举过它们头顶,又继续向前爬。
没想到张嘉明突然向他喊:“是我的!”
齐乐天没反应过来,便见张嘉明捏住他拿粮食的手。张嘉明醉酒后一股蛮力,他根本争不过。他松开,干粮落入张嘉明掌心,可张嘉明还是没松手。他又说了一遍,“是我的”。
“干粮我都还给你了。”齐乐天不仅还给了他,还打了个滚,掉到地上,到头来还是浪费了。
蚂蚁聚过去,发现搬不动,又悻悻地离开。
张嘉明像是突然清醒,像是突然泄了气,没刚才那股醉劲。他力道轻了些,松开齐乐天的手,抚上齐乐天的脸。他动作那么轻,那么缓,仿佛在珍视着眼前的人一样。
“小齐,你小心点,这回别再被拍成那个样子。我已经不是老板了。你这次出什么事,我可没法再把你从树丛中捞出来。”
“我知道。”
“那个人看起来不像对你真心实意,可能在利用你。”
张嘉明虽然不谈情爱,可眼光居然如此犀利,一下就看透。
“这次应该不会了。”齐乐天讲,“之前那次,是我被人算计。这次对方是个明事理的人。”
彼时不过成长的齐乐天渐渐有了自己主见,有了自己的意愿。他厌烦了被当成摇钱树的日子,片子想精挑细选。
他渐渐不再是那个听话的乖孩子,甚至公开黑过脸。
童星很多,齐乐天并非无可替代。多少后起之秀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和那些打娘胎出来还不会说话就上镜的人比,齐乐天资历太浅,经验也太少。
他被一位同龄、经历也相似的小演员当作成名路上最大的障碍。之前许多次,公司提齐乐天压了下来。而那一回并没有。
不听话的他,成了一颗弃子。
“当时我只觉得不对,可经纪公司安排我拍了很多我不喜欢、觉得没劲的片子。我没时间念书,没时间上学,没时间喘口气。剧组里的群众演员开开心心地讨论学校生活,而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好像是刚给一本杂志拍完片子吧,一起拍摄的哥哥姐姐们叫我去吃饭。吃完饭我走在路上,路边有人在拍我,闪光灯太刺眼,好像笼子一样,伸手就是透明的栅栏。当时我特别憋特别闷,那个人来亲我,我更难受。可能我脱掉衣服就能不被管束,就能自由……那天我喝了酒,好多酒,起初都站不起来,在店里吐过才稍微清醒点。其实后来做那些事的时候我知道有人拍,可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我可能在较劲吧,和媒体、和圈子,还有和周围的世界在较劲,”齐乐天一字一顿讲道,“可最后输了的是我。我后来才听说,那一切是因为我不听话,我没有了利用价值。”
齐乐天说着,脸开始抽搐,脸上是茫然又仓皇的表情。每次张嘉明看到对方这幅样子,都有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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