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说,难道公子也是懂得琴艺的?”
弥忍在旁边添油加醋,“那还用说!也不看看咱们公子是谁,但凡那个——琴棋书画诗酒花,没我们公子不精通的!”
“哎哟,哎哟……”老鸨立即笑开,“那公子,能否当场演奏一曲啊?”
说着老鸨便自去取琴。
杜宇则在灯光的暗影里垂头下来瞪弥忍,“琴棋书画也倒罢了,干嘛还加个‘花’?”说着碧瞳一闪,掠过流珠的面颊。
流珠便是面上一红。
弥忍赶紧解释,“哎哟,那个,看我说得又迷糊了。流珠啊,我说殿下这个精通于‘花’呢,说得是园艺啊,你可千万别多心……”
流珠终究忍不住莞尔,“刚刚我惊讶,倒也确实是误会了。却不是你以为的误会,而是——我倒以为是,绣花呢……”
一声软语呢喃,杜宇便是不顾形色的狂笑。
弥忍反倒一脸的尴尬——心中却有小小的快乐:流珠其实一直是一个心事沉重的女子,虽然坚强,却极少开怀。不过自打跟殿下在一起之后,或许也是被殿下的少年轻狂所感染,如今也不时说些有趣的话来。
她的快乐,真好……他便,也是欣慰了……
同样遇到的女子,同样压抑不住的心动,却只能黑衣弓腰站在殿下的背后——不是自己做不到殿下的爱,只是因为她的眼里只有殿下,那么他便甘愿退开……
只因为,想要看到她快乐。
几度东风,几度飞花第一更
骗人……
一曲弦音响,一楼皆沉醉。却——根本就不是杜宇的琴声有多么优美得惊天地、泣鬼神,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满座繁花,一派姹紫嫣红,当杜宇独拥着乌木的弦琴,丝衫银蓝坐在台上,琴音一动里,碧眸如翠……便只觉得纷扰的一醉楼了登时漾过一脉清流。
水声灵动,从指尖弦上滑落;玉影倾城,登时间压过满场庸脂俗粉。
均就算弦音未动,单就是那个人在台上翩然一坐,便已经足够吸引台下所有人的目光。
台上的主角立马由那位云儿姑娘,换做了端坐抚琴的杜宇。
杜宇一曲抚罢,抬眸静静一笑,手指停下,便要起身离开。台下登时一片大乱,“再来一曲啊……”
耒老鸨一眼便看出了商机,急忙跑上台来凑在杜宇的耳畔嘀咕了几句。
杜宇一笑,望向台下诸人,“二百两一曲,敢问哪位官人肯出资?”
……
台下灯光暗影里,弥忍笑得开了一朵花,一边吃着一醉楼免费提供的瓜子儿、果脯,一边凑到流珠耳畔说,“看见了吧,这就是咱家殿下说的那‘倾国倾城的貌,做出来的颠倒众生的事儿’……”
流珠心中有酸楚滑过。堂堂鲛人皇子,却为了养家糊口抛头露面……不过却也真心为他鼓掌,他这个人在身边的时候看着戏谑,却仿佛天生便是驾驭大场面的人。
偌大的一醉楼,数百人的瞩目之下,他潇洒自若,银蓝长衫拨动脉脉清流,缓缓微笑引尽天下人心——这样出众的男子,却已经是自己的男人,流珠的心中怎么会没有小小的虚荣呀……
这一生,身为女儿,没有任何虚荣的机会;唯在这一时,心愿得偿。
灯火渐暗,满城都宁谧下来。一场狂欢,终渐落幕。
杜宇笑着捧着一大包银子跟流珠和弥忍走在宁静的夜色里。
天幕之中,隐隐浮荡着一层艳丽的紫色。是幽蓝的夜色与灯火交相辉映而成,看得人只觉心内更加柔软、梦幻。
“流珠,这些银子够我们过上好一阵子了。我会让你过上,不用再担心银子的日子……”清****影之中,杜宇望着流珠微笑。
流珠也是开怀,忍住心中的酸涩,郑重点头,“杜公子真是厉害。弦琴一曲,声动满楼,估计明晚上起,那么多人就再也不是为了听云儿姑娘高歌一曲而来,而是——想寻那如玉公子的一曲弦音了……”
杜宇哈哈大笑,“明晚?我可不来了!”
流珠眨眼,“哦?”
杜宇微笑,“一来,这些银子足够过上好一阵子的,所以没必要夜夜都来抛头露面;二来,奇货方可居,吊着胃口的总能卖上高价儿……”
流珠展颜而笑。眼前的哪里是什么鲛人皇子,艳紫的夜幕之下眨着碧瞳微笑的,根本该是个狐狸精……
回到客栈,流珠径去洗漱。
弥忍却在灯光的暗影里沉下脸来。
杜宇望着流珠的背影走远了,方才微微叹息,“方才,你也看到了吧?”
弥忍点头,“我一直在努力逗着流珠笑,想来流珠定然只是将注意力放在台上的你和台下的我这里,应该没有注意到……”
杜宇垂下眼帘,“弥忍,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想要逃开这一切——逃开身为金沙国未来皇帝的责任,逃开鲛人的身份……你会,怎么做?”
弥忍微微一怔,却也没惊讶,“无论你是不是金沙国的皇帝,金沙国也总归会找一个皇帝出来;不论你是不是鲛人,大海之中的秩序还会继续……”
杜宇惊讶地挑眉一笑,“你个臭小子,怎么把我说的这么无足轻重,啊?”
弥忍也是憨厚地一笑,“难道要我说,如果你不在,金沙国会遭逢一场从未有过的大乱;如果你失踪,上天会将罪责降在海中鲛人一族的身上……这样,你就开心了?”
杜宇面上登时一黯,“是,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犹豫。”
弥忍望着灯影之中的杜宇,幽幽叹息。
因为回来得实在太晚了,客栈里的小二都已经睡下。
流珠不好意思打扰人家,便径自到了客栈的灶间,想要烧一锅开水,以供三个人洗漱之用。
火影跳跃里,流珠微笑着抱住双膝坐在幽暗里。脑海之中不觉丝丝流过这些日子与杜宇的相处。每一幕都宛如梦境,每一幕都是无法想象的美好。尽管身为皇子之尊,他还会努力想办法帮她收拾房间、洗衣做饭。虽然生疏,但是他极聪明,不会笨手笨脚,而且一教就会……
曾经所担心的那些事情:比如门第的差异,比如两人生活环境的不同,根本没有给两个人的生活带来干扰。
唯一的干扰是——流珠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庸人自扰,但是还是会不自禁地想起陵蓝,想起那个同样与杜宇有着清贵气质的蓝衫女子。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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