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还是军营,药谷中的人不方便时时进入查探,也对草药的成活率有了一大保障。
饶是做了这么多的措施,药草的匮乏还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小问题。叶子依只得用一些民间的土方子来治疗,这些土方子有的也许见效慢些,但如今对这一万多的伤残大军来说,已是救命的良药了。
这么忙碌着,就到了晚上。其实时间很紧迫,京中诏书已下,皇上生病要羽穆珩去侍疾,所以叶子依也就必须要以子夜神医的身份离开了。
已经有人给药谷通风报信,想来明儿开始,军中的风险要少些,但等子夜神医踏出军营,药谷的追踪肯定就不会少。
到了晚间,叶子依是打算留在营中的,却没想到孙海派人给叶子依报信,让叶子依出营相见。
虽然碧草极力劝阻,叶子依到底还是决定信一回孙海。何况就在大营外面,羽穆珩也在营中,若是孙海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做法,她也能第一时间求救。
事实证明,孙海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给叶子依和碧草一人送了一套药谷的衣服,而后叮嘱道:“听说明儿先生就要出营了,今日上头下达了命令,让我们务必埋伏在路上,若是抓不到活的……就地格杀先生。”
对叶子依抱了抱拳:“所以还望先生格外珍重自己,穿上这身衣服也许能趁乱而跑,混淆视线。”
说完这些,他似是还有事,便匆匆离开了。
叶子依抱着手中的衣服,感觉心头暖洋洋的。
☆、第129章 离开祝州,十里相送
不过大概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子夜神医会换上一身女装,跟着珩王的车马离开营帐。
珩王的车马没有人敢检查,也不会有人想到子夜神医会和珩王有什么关系。药谷的人扑了个空,子夜神医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见了踪影。还惹得玉河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
叶子依回到城守府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而羽穆珩只是站在窗前,看着城外的风雨欲来一般的乌云,眉紧紧地皱着:“一切,都要开始了。”
他这话虽是极小声的呢喃,却被叶子依听得明明白白。
开始了?什么事情要开始了呢?
虽然叶子依不知道,但是她却能感受到,这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出城的时候,叶子依和羽穆珩乘的便是来时的那辆马车。
百姓们自发地涌上街头,站在城门口送着羽穆珩。在祝州的百姓心里,羽穆珩就是神。这一次,他带来了粮食,带来了药物,还带来了他们满心寄托的希望。
即便这个神也许已有残缺,可是在百姓们的心里,羽穆珩就是羽穆珩,不会因为他的经脉俱毁而有所改变。
与此同时,城楼上的将士们也默默地都改变了方向。他们所有人都目视着羽穆珩,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曾在羽穆珩的麾下效力。在他们的心中,羽穆珩永远都是他们尊敬的将军。
也不知为何,叶子依看到这番场景,总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
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她才能看到一向钢如坚铁的羽穆珩的脸上,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松动。
他的冷漠,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其实在他的心里,也是有着最宽厚的爱的吧!他爱他的百姓,爱他的将士,或许……也曾爱过他的父亲和兄弟手足。
而如今,这些最爱的人,颠覆了他人生的所有,让他变成了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只有经历过刺骨寒凉的人,才会用重重的冰冷来包裹自己,让自己不要再次受到伤害。
洁白的飞鸽扇动着翅膀落在羽穆珩的手上,他放下看着窗外的车帘,眨了眨眼,想要让方才那抹在心中的冰窖里似乎发了小芽的温情,随着眼眶中的湿润一同湮灭在冰冷的容颜里。
可叶子依却看到了,这个男人偶尔的脆弱,和心中的要强。
修长的指节轻动,解下飞鸽爪上绑着的书信,却让他的眉锁得更紧。
“莫回京都长公主死焯王获罪皇上病重大叶质子即将被流放你有危险”
娟秀的字迹在羽穆珩的手心被捏成一团,他薄唇轻抿,眼中却乘着满满的仇恨:“本王若不回去,岂不是叫他们看扁了?”
这字条上的字,叶子依也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却是惊惧万分。
长公主是皇帝的长女,也是羽穆珩的姐姐,曾深受皇帝宠爱,据说从前十分疼爱羽穆珩。
不过在八年前,她就被嫁给了宰相青家长子青云。
原是才子佳人的佳话,但好景不长,她不知为何愿意执意要与青云和离,惹恼了圣上。圣上不同意,她便落发为尼,出家至落水庵,此后再无音讯。
所以……京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叶子依不知道的,但却能让所有人的命运都跟着改变的事!
☆、第130章 回京,山雨欲来
回京的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就像是这乌云欲来却又不痛快淋漓的天儿一样,阴沉得可怕。
羽穆珩的眼睛虽一直都是闭着的,可叶子依却仍然能感觉到他心中的阴霾。回京……便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无论成败,那些多年以来维系的最后一抹感情,也许都要消失湮灭了。
回京的一路上,倒是平平安安的,哪怕经过来时的那篇林子,依旧是大雾浓浓,也没有什么刺客杀手之类的人物再出现了。
饶是再快,也要十日的时间。这么一来一回,也花了他们两个月的时间。
回到京都,还未到王府,宫中的旨意就下来,让羽穆珩和叶子依速速前往宫中侍疾。
所以连包袱都没有放回王府,羽穆珩和叶子依便乘着那马车一路继续赶回宫中。回到宫里的时候,天儿都有些擦黑了。宫中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似乎连太监宫女走动的脚步声,都要轻上许多。
皇上就在祗龙殿,殿中灯火通明,殿门口还站着比平日里多上两倍的侍卫。
检查了羽穆珩和叶子依的身上,没有带兵器,才允许他们进殿。从前,是从来不会有这般的检查的。
一进祗龙殿,就见着了羽穆尧。
他神色凝重地站在殿中,旁边跪着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而皇上就在寝殿躺着,似乎已经昏迷不醒了。
盛夏的蝉鸣在此刻显得有些聒噪,羽穆尧坐着直视进了殿的羽穆珩,连战都没有站起来,眉目间似乎还有些傲然的挑衅:“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不知道父皇病了吗?”
这言辞之间,是直指羽穆珩不孝了。
一路奔波,叶子依几乎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可他羽穆尧偏偏还嫌慢,可不就是故意找事吗?
羽穆珩也不接他的招,看了一眼寝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闻到:“父皇这是怎么了?”
太医院的院首转过身,跪在羽穆珩的面前,抹了抹汗:“王爷刚出京都,皇上就病倒了。原本只是小风寒,皇上心血来潮,说焯王妃是苗疆人,就用了苗疆的法子治病,谁知道……更严重了。”
心血来潮?羽穆珩很清楚,自己这位父皇,他所有的心血来潮都是有心人在背后的指点。
也许他这一生被自己的身边人利用了多少回他自己都算不清,可他仍旧是回回都上当,只宠信那些奸佞小人!
所以,这就成了贬黜羽穆焯的理由了吗?
羽穆珩的表面仍旧平静,而后对着太医点了点头:“如今父皇如何?可有好些?”
那太医看了一眼羽穆尧,而后才对羽穆珩道:“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现在是玉河神医伺候在皇上身边,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了。王爷还请放心就是。”
虽然知道了羽穆焯的事情,但是长公主和那大叶质子又是怎么回事?
叶子依的心头只觉得迷雾重重,可是如今也不是能问这些的好时机。
推着羽穆珩进了寝殿,果然见着玉河和玉菱香都在。
他们二人似乎看都没有看见羽穆珩和叶子依一般,也不行礼,只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
☆、第131章 大酉皇帝,不称职
皇上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泛着红潮,嘴唇干裂,眉头紧皱,大约在发烧。
叶子依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端倪,应该的确是受了寒之后用错了药的模样。
可是叶子依也知道,羽穆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他是最小心谨慎的一个王爷了,何况这件事还把巫娅也牵扯进去了。所以皇上的病,必有端倪。
皇上没有什么端倪,可玉菱香却让叶子依敏感地觉得她不同了。
平日里,只要羽穆珩所在的地方,她即便是忙着,眼神也几乎都是黏在羽穆珩的身上的。
可是今日,羽穆珩进门,她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就像瞟其他的男人没有什么分别。
难道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对羽穆珩全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念想了吗?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但是这让叶子依的心里很是不安。
爱了这个男人那么多年,真的是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吗?
羽穆珩侍疾只需要守着上半夜就是了,下半夜羽穆罄就来换羽穆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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