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躺在床上的皇上,叶子依的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还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这个一代帝王的容颜,说真的,羽穆珩能长成这样,诸多皇子都长得这么俊秀,他有着大半的功劳。
虽然现在的他挺着一个大肚腩,整个人就像是充了气一般的肥胖。但是从眉宇间仍旧能看得出,他从前也是一个十分英俊潇洒的男人,想来年轻的时候也俘获了不少少女的心呢。
不过那眉眼之间的戾气,早已积淀了这么多年,是怎么也除不去的。
从一个大夫的角度来看,皇帝的身体的确已经不行了。无论再怎么保养,他的眼下都微微泛着乌青,血管也似有凝结之象,额头上还长了许多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油乎乎的痘痘。
想来是平日里饮食不调,只吃爱吃的。而且似乎有些……纵欲过度了。
这个年岁,还****都泡在后宫,身体自然是吃不消的了。
这样一个小风寒就能让他这般,日后若是不好好调养着,即便有玉河在身边,他怕是也没有五年好活了。
对这个皇帝,对羽穆珩的父亲,叶子依是生不出一丝同情来的。
作为一个皇帝,他算得上昏君。
在位期间,吃得都是祖宗积累下来的老本。任用奸佞,按照喜好肆意更换内臣,大肆选秀,加重苛捐杂税,比起“贤能”二字当真差得太远。
同样,他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膝下子女不多,他却只偏宠羽穆尧和羽穆罄。对羽穆珩和羽穆焯置之不理。而还剩下的两个公主,他更是只将她们作为利用的工具罢了。
长公主羽休离出家,如今又死得不明不白。
小公主羽休沫,也即将要嫁去凉朝作为和亲公主,远离家乡远离父母。为人父,他当真十分不称职。
看着羽穆珩坐在皇帝的床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叶子依就觉得没来由的心疼。
这个男人呢,他不说,她却也能猜到,母亲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他的生母,但是叶子依想,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从小悉心教导,如今的他也不可能成为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
☆、第132章 何双双毒发
回到王府的时候,夜色正浓重。
羽穆珩和叶子依守了大半夜,也都各怀着心事,已然疲累至极了。
可远远地,他们就看到正堂前的地上似乎站着一个人。看身形,到是挺像何双双。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夜色朦胧间,他们看不清何双双的模样,若不是跟着的那个丫鬟的确是何双双身边的那个,叶子依当真以为这个削瘦至极的女人只不过是有些像何双双罢了。
她用面纱蒙着脸,见着羽穆珩,二话不说便跪在了羽穆珩的面前:“王爷,求您,救救妾身吧!妾身被王妃所害,已经没有多少时日能活了,求您,救救妾身!”
走近她,叶子依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胭脂水粉的香味。可是她敏感地察觉到,在那香味的背后,还有着一丝**的气味,想来,是她身上的腐烟之毒发作了。
算了算,这日子也太快了!从下毒至今,还不足三月,而且那衣裳何双双也只穿了一小会儿,按说腐烟之毒不会这么快发作。
她这么和羽穆珩说,叶子依到不担心。反正羽穆珩早就知道了的,只是在宫中出事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毒发了,总归让叶子依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看都没看一眼何双双,羽穆珩揉了揉额头:“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吧,今儿本王累了,王妃也累了,你莫要继续胡闹。”
何双双没有想到羽穆珩竟然会对自己置之不理,从嫁进珩王府的那一天,除了洞房的那一日,她就觉得饿自己是被打进冷宫了一般。
本满心以为,叶子依是中了毒的,却没想到,怎么会毒来毒去,毒到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问了玉菱香了,她竟然说,腐烟之毒没有可解之法,只能用药缓解。可是再缓解,她整个人的身体也慢慢崩溃,到处都开始长疮化脓,她都不敢去照镜子,她怕极了镜子里那个和鬼一样的女人!
扯下自己的面纱,何双双不管不顾地扑到了羽穆珩的面前:“王爷,我是您的侧妃,您不能这么狠心啊王爷!是王妃害得我变成这样,求求王爷,救救我!”
她这么扯下面纱,饶是叶子依也吓了一跳。
原本水灵灵的一张笑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疮,有的还在流着脓。可她偏偏还望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脂粉和脓疮混合在一起,红红白白黄黄的,叫人看着都恶心。
除此之外,她的头发也开始脱落了。
并不是那种一根两根的脱落,而是一缕一缕的。所以她的头上,有些地方光秃秃的几乎没有头发,而有些地方的头发因为还未脱落,仍然十分浓密。
若是从前她稍稍收手,不是那么恶毒,今日也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不是吗?
似是碰到了什么垃圾一样的东西,羽穆珩还没等何双双扑到自己的身上,便推着轮椅后退了好几步,而后皱着眉看着她:“本王说的话你是没听懂吗?若是再闹,莫怪本王不客气。”
“王爷——”
何双双的眼泪就在羽穆珩的步步后退之后崩然而落,她看着羽穆珩,心中不可置信:“王爷,即便您不喜欢妾身,却为何要这般对待妾身!”
☆、第133章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
看着哭得凄惨的何双双,羽穆珩的眉紧紧地皱着,而后冷笑一声:“为何这般待你,难道你不知道吗?若是你就乖乖地待在王府,不要想那些奇怪的事情,也许本王能许你一生安泰。”
怔了怔,虽梗着脖子,到底何双双的眼神有所躲闪:“王爷……在说什么,妾身不知道!”
“当真不知道吗?”
羽穆珩的语气轻轻浅浅,却带着莫名的危险:“你原不是打算,害死王妃,害死本王之后,就嫁给尧王的吗?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何家从来都是羽穆尧的人,而她想嫁的那个人,也从来都是羽穆尧。
虽然不得不承认,比起羽穆尧,这位羽穆珩更加有魅力而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
可是羽穆珩就是个残王,他这辈子都和皇位无缘了。而她何双双,要做就要做人上之人。
所以从入了王府开始,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监视羽穆珩的一举一动。
而害死叶子依,也不过就是顺手而为。她的确讨厌叶子依,也嫉妒叶子依,所以想要让她死,也确实是她的内心所希望的。
但是她从没有想过,羽穆珩竟然是知道这一切的!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却任由自己这般闹下去看笑话,这个男人,当真可怕……
与此同时,叶子依也怔了怔。羽穆珩……竟然知道她要给自己下毒?
可是他从没有提醒过自己,甚至也没有一点儿要阻止何双双的意思。所以他……终究真的是个冷心冷情之人吧。
或许日后会有一个人,能融化他心里的冰冷。可是在这一刻,叶子依清清楚楚的明白,那个人,不会是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他看着走向死亡,都不会出手解救的人罢了。
很快地收敛起自己的心神,叶子依不由自主地离羽穆珩远了些,而后看着趴在地上自顾自地错愕的何双双,轻叹一口气:“你是不是去找过玉菱香了?”
“你怎么会知道?!”
此时的何双双,心中除了错愕便是震惊了。
果然……
见到何双双这般模样,叶子依就知道,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她的毒是不会发的这么快的。
这个程度的脱发和脓疮,起码也是中毒四个月至五个月的表现。可是如今才三个月都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她去找了什么人,什么人给她了什么药。
那么,除了玉菱香这个能唯一让她“放心”的人,叶子依也想不到别人了。
看到何双双的眼神,叶子依便明白了,摇了摇头,她看着何双双的眼中带着悲悯:“你以为她真的会救你吗?原本你还有半年的时间,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不——”
其实在叶子依问起来的时候,何双双的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说玉菱香会害她,她是完全相信的。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玉菱香根本就不像是她表面上那般和善温柔。
可是她不想就这么死去,拉住叶子依的衣裾,她的眼中全是恐惧:“王妃,王妃我错了!王妃,求你救救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第134章 何双双之死
看着她这般模样,其实挺可怜的。
但奈何叶子依真的帮不了她,便只能继续叹气:“当初是你自己执迷不悟,你也知道腐烟之毒无药可解,抱歉,我帮不了你。”
在叶子依拒绝了何双双之后,她也不求了,只是怨毒地看着叶子依和羽穆珩:“好好好,我何双双今日这般情状,全都是你们所害!你们以为我就会这么轻易的妥协吗?!”
真是可悲,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依旧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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