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重阁,行风织念】V.6》026 暗潮汹涌心计深,治理不力领责罚

    026 暗潮汹涌心计深,治理不力领责罚

    她凝眸扫过这群宫人,而后肃声说道:「太子殿下怎可能犯糊涂,铁定是妳们听错。听错也就罢了,一帮子人一起犯傻?拿太子妃金冠来,拆了这仙人凤髻,梳个望仙髻上戴金冠便好。」

    众宫人交换了个眼神。行歌见她们这样的表情,语调严厉起来:「怎回事?连本宫这太子妃的话都不听了?东宫规矩都摆哪去了!」

    她心叹江行风说的是对的,不立威,众人以为她软柿子。她自个儿躲在北香榭眼不见为净便算了。没想到却让人见缝插针,使计陷害。

    行歌虽养在深闺,也曾与父兄们出过门,见过世面,心思细腻自是当然。也或许是思虑过重,和江行风两个人一冲突,便双双往最糟的方向想去,误会也因这个性越来越深。

    「可是如此一来,太子殿下怪罪下来…」一名宫人吶吶说道。

    「且眼下已临巳时,重梳髮髻会误了与太子殿下赴养心殿拜见圣上的时辰。」另一人也开口说话。

    行歌记住了这群人的相貌,按兵不动,眼神冰冷,说道:「误了时辰与梳这凤髻掉了脑袋,哪个罪重?还是你们认为本宫这个不受宠的太子妃应除之而后快?」

    众人闻言赶紧跪下大呼冤枉,传闻中太子妃貌似温婉,但却是性烈如火,此时他们是领教到了。

    「且误了时辰是本宫的错,还是你们办事不力?无能之人留在东宫做什麽?还是你们想陪本宫掉脑袋?」行歌冷笑睇着众人的脸,浑身是威势与寒气。

    小梨在一旁见了行歌这番行止,眼中有些惊异。再怎不受宠她也是太子妃,端出东宫之主的架子来,众人还是得提起精神费心供着。

    她赶紧出声说道:「还杵这做什麽?都听到太子妃说的话了,还不快点梳起望仙髻!」

    小梨一喝声,众人低了低头,也不多言,随了行歌的意思。

    行歌再度看了小梨一眼,心中轻笑,颇具深意。

    这替了君儿的小宫女好大本事,一句话竟能呼喝众宫人,是谁派来的?太子殿下?

    ***

    大殿上,贺寿的朝臣已陆续将寿礼送到东宫内。江行风并不在东宫中,而是先行前往养心殿,向楚魏帝请安。

    「殿下,时辰已到,是否让人领太子妃殿下前来。」李春堂躬身恭谨地说道。

    「不了。她赶得上便赶得上,赶不上后果自负。」江行风淡淡地回了李春堂,稍早已有宫人来报,说是梳妆耽误时间。

    「那殿下可要乘软轿?」李春堂又问。养心殿距东宫约二刻钟的步行距离。太子已候太子妃一刻钟,若再不动身,恐怕只能乘软轿赶路。

    「不了。按以往惯例。」江行风嘴角噙着不明所以的浅湾,向养心殿漫步而去。

    ***

    耽误了二刻钟,行歌吩咐小梨找顶软轿,岂知这一找硬是等了一刻钟。直到她发火训斥后,几个太监才慌慌忙忙抬了顶软轿过来,这才顺利往养心殿而去。

    江行风徐徐穿过织锦园,听到背后脚步声细碎,缓了脚步。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正要转身过去,便听见奉晴歌的娇呼。

    「殿下!等等臣妾!」晴歌在后头叫唤,急急赶上。

    瞬间江行风那微不可见的笑容垮了下去。江行风覆着手,也不转身,冷声问道:「你来干什麽。」

    此时奉晴歌与几个宫人来到跟前,她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一身绛红色的宫衣浅笑如晚冬盛绽海棠,轻声说:「臣妾听说太子妃殿下误了时辰,为了避免圣上怪罪,特别赶过来与太子殿下一同拜见圣上。」

    江行风瞄了一眼奉晴歌衣身绛红色的宫衣,迤逦裙襬上绣着金线鸳鸯,头上插着献珍的蝠蝶花卉钿与蝶银步摇,淩波微步叮铃作响,摇曳生姿,但一身服饰居然与太子妃宫装雷同。

    「太子妃要你过来的?」江行风皱了眉,但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

    「这…」奉晴歌见江行风皱眉,立刻明白她错估形势。

    但几个月来,太子没去过北香榭,连她那儿也极少去,即便去了也仅是用早膳便离去。她都快急死了,就怕太子对她厌腻。没想到这次寿宴江行风还是要她筹办,且允许她调动东宫人力。这不是太子妃的权柄吗?

    她也听闻议论,太子不让人送暖龛过去北香榭,无论食衣住行皆极端苛刻秦行歌。身边的宫女们搧风点火,逢迎奉承,要她藉这次机会博得贤良之名,夺回太子宠爱。

    「脱掉。」

    江行风沉声斥道,不容商量。

    晴歌怔了怔,泪盈满眶,嗫嚅开口:「殿下…若耽误了时辰,陛下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臣妾是好意…」

    江行风感到厌倦,每次只要不顺晴歌的意思,她便泪眼汪汪。平常或许能让她在东宫内撒娇耍赖,但这次她太放肆了。

    「你一身太子妃装束,穿到了东宫外,是要让人笑话东宫毫无规矩,蔑视楚魏内宫礼制吗?」江行风厉眼一扫,吓得晴歌赶紧垂头伏下。

    「不…不是…」晴歌内心惊觉自己想得太容易,的确以自己的地位,这一身宫装就是僭越,就是野心。但这便是她的野心,她也不想遮掩!

    只是这身衣物另外代表的意义是太子治内无方,是纵容东宫朝仪大乱!

    「现在就脱掉。」江行风睨着跪在地上的奉晴歌,内心有着异样的感觉在流动。

    奉晴歌在东宫里一向以正妻自处。虽然她癡心妄想更多权势地位,但她了解江行风,也从未这般张狂。若不是有人挑拨,怎会如此胆大妄为?

    「殿下…这…」奉晴歌抬起头来,一脸为难,因为一脱下这身装扮,她便只着单衣,难道要她穿着单衣一路走回东宫?简直奇耻大辱。

    「奉侍姬行事鲁莽撞,未曾想过后果吗?」江行风没了以往对她的温柔与纵容,语气冰冷,饱含怒意。「还是你要李春堂替你脱掉这身衣物?」

    奉晴歌闻言,面如死灰,含泪脱去了外衫。

    李春堂眼色好,远远看奉晴歌脱下那身绛红色外衣,便要宫女赶紧脱下外袍。方才他一见奉晴歌一身太子妃装束,心里便叫糟。要是让其他人见到奉晴歌如此不识大体,不知道要怎幺编派太子连后宫都管束不严,又遑论治国?

    秦行歌乘着软轿而来时,入眼便是如此景象。她才明白,原来奉侍姬是如此想登上太子妃之位。

    听到抬轿人迅速奔跑的声响,众人皆往秦行歌方向看去。

    李春堂心里喀磴一声,赶忙望向太子,只见江行风一脸平静,波澜不惊。

    行歌与江行风眼神相触,怔忪一瞬。

    不见不念,见了,却是无尽思念。

    「臣妾迟了时辰,还请殿下责罚。」行歌收回飘乎的心思,下了软轿,第一句话便是伏身请罪。

    「责罚?是该责罚你身为太子妃却管理东宫无方,纵容姬妾行事乖张妄为,甚至僭越宫规,仪容不端。」江行风淡淡地瞟了秦行歌一眼。

    姬妾?

    他终究承认奉侍姬的侍妾地位了吗?接下来,是向楚魏帝奏请册立她吗?行歌心中酸楚,十指收紧。江行风凝视着她葱似玉指握成拳,微挑了眉。

    「…是臣妾教导无方!一夜夫妻百日恩,奉侍姬服侍殿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奉侍姬为殿下寿宴劳心,忙中有错,误着太子妃服仪,请殿下谅其辛劳,饶恕她此次僭越之举。」

    行歌语气温和谦卑,揣摩太子之意,遂为晴歌找台阶下,但听在晴歌耳里却是为她定罪!垂着头的奉晴歌眼神转为毒辣怨愤。

    江行风听了这番话,似笑非笑。太子妃几句话竟把责罚权推回他身上,要他自个儿处置宠了过头的侍妾。

    「谁头戴太子妃金冠,便是太子妃。东宫不会有两位太子妃。本王见这金冠戴在秦相千金头上,想来,秦相千金是本王的太子妃没错。管束后宫可是太子妃的责任,太子妃是打算规避己责?」江行风一字一句攻向行歌的弱处。

    「…臣妾不敢。」行歌暗叹,苛待她便罢,连言语也要再三讥讽她吗。

    她不责罚他的宠妾,是顾虑他的脸面,也不想让人误解她三番两次针对奉晴歌,是个妒妇。可是他却逼她。

    既然他要她扮演这兇恶的河东狮,她也仅能从命。

    「…是臣妾治下无方,自当领罚。于寿宴后领杖二十,自禁于北香榭半年。奉侍姬不顾宫规,僭越之罪,于寿宴后杖二十,禁闭于含娴殿六十日,不得外出。」行歌咬牙说道。

    几句话下来,她已明白不论江行风厌弃她与否,江行风铁了心要担起太子妃名号,做好太子妃该做的内务。想来她规避了太子妃的责任几个月,未能建立东宫规矩,的确该罚。

    「太子妃的责罚倒比犯事的姬妾要来的重?」行风没想到行歌竟也自请责罚,诧异中更是饶富兴味。

    「臣妾身为太子妃,自当管束宫妃。宫妃无状,自是臣妾失职,理当受罚。」行歌说得平静。

    「殿…殿下饶命!」奉晴歌赶忙抱住江行风的大腿,深怕真的受杖责。

    她一身细皮嫩肉,怎堪得起打?这秦行歌好生恶毒,谁不知道杖责是看人而打。打在秦行歌身上自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打在她的身上呢?难保秦行歌不会挟怨报复,怕是会刬除异己,活活打死她吧!奉侍姬心里更加怨恨秦行歌,却不好在这当下发作。

    「奉侍姬,大婚后,后宫由太子妃管束。若你不愿受杖责,便求她去。」江行风未看奉晴歌一眼,毕竟奉晴歌此次作为此次过份张扬,已危及东宫太子威仪。

    他有意借太子妃的手教训奉晴歌外,更想瞧瞧行歌如何应付这状况,于是勾了勾嘴角,凝睇行歌。

    奉晴歌握紧双拳,咬紧牙,心想,求谁都好,就是不想求这女人!

    行歌瞟了奉晴歌一眼,见她怨愤隐忍的表情,暗叹这宠妾真把自己恨上了心。又有些恼怒江行风竟是如此狡猾的男人。

    「怎幺?没异议了?那便依照太子妃的意思吧。」

    对行歌目光中带着恼意,江行风不置可否,蓦地弯腰捉住行歌的手,将她扶起,淡笑说:「走吧。再不走,真的迟了。」

    行歌一愣,想抽回她的手,但江行风握的死紧,无法挣脱。

    江行风察觉行歌的抗拒,挑眉搂住她的腰,在她耳际轻声说道:「爱妃不陪本王演了这齣戏,倒真的让人看破你与本王的不合…见缝插针也就来了。难道爱妃就不怕着了奸人的道?」

    行歌想起方才宫婢为她梳凤髻一事,抿了唇,便不再抵抗,任由他牵了手。但瞧江行风眼中满是作戏的情意,行歌反倒觉得苦涩。

    跪在地上的奉晴歌不明就里,看他们眉来眼去、交颈私语,不禁妒火中烧,对秦行歌的恨意更加深刻,连江行风也一起恨上了。

    秦行歌,你别得意,今晚就有你瞧的!

    目送两人执手远去,奉晴歌缓缓站起身,怒火由眼底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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