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重阁,行风织念】V.6》038 失魂落魄,等待废黜

    038 失魂落魄,等待废黜

    行歌终究是被众人拱回了流云殿。

    但是她自那日起就像是失了魂般。睡不好,吃不下,心不在焉。芯儿被调离,身边的人如江行风下令般,全部改换甯字辈宫人。再也没有其他宫人可以接近行歌。

    她不怕行风派人监视她,只是伤心他不信任她,且扬言要奏请圣上废妃。行歌犹豫是否该写一封家书,让爹亲秦明月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废黜?

    可是她怎写?废黜的理由是她私会男人?真是辱煞秦家门风。若是真的被废黜,她也没脸回秦家了,该何去何从?

    腊月二十三,已过七日,天气更冷了,窗棂与阶梯一角结上一层淡淡白霜。自那日后,她再也没见过行风。那夜的风流韵事彷彿一场梦;但那日的疾言厉色,至今历历在目,仿若就在前一刻上演。

    流云殿虽暖,可是她的心里就溺在万顷如冰冻雪湖底下,再也没人能够接近她。她看着窗棂上淡淡白霜,心想,何时他会来,来废了她?爷爷会怎样想?天下人会怎样想?

    但最让她难过的,却是行风说过,她无法做好东宫之主。她太任性,自以为躲在北香榭眼不见为净,反倒惹了一身腥。

    下药又是怎一回事?她思前想后,怀疑起寿宴那日清晨的那群宫女。为了此事,行风差了太医为她诊脉,幸好她脉象稳定,只是气虚体寒,饮食需要多滋补些,开了膳方,让司膳的甯玥至东宫库房内取了补气益血、养心安神的老蔘,日日膳补。

    甯仪踏进寝殿,便见到行歌侧躺在贵妃榻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窗棂。她轻叹了口气。怎这老蔘不见成效,自家主子越发失神?

    「殿下,备妥午膳了,请移驾至前厅吧。」甯仪轻声道。

    甯仪的个性温暖沉静,心思缜密,这几日侍奉行歌,已经明白行歌七分个性。夜夜恶梦泪醒的行歌,嘴里喃喃唸着的是太子名讳。白昼醒着时,如同行尸走肉,不用猜想也知道行歌在为太子的冷落伤神。

    叫唤了几次,行歌都没有回应。每每要用膳食,都要她三催四请,索性走到行歌面前,在行歌眼前挥手。

    「我不饿。」行歌回神,看了甯仪一眼,淡淡说道,转身背对甯仪再不言语。

    看行歌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甯仪真有些不悦,忍不住问道:「殿下打算自悲自怜到何时?」

    行歌头一回听甯仪语气不善,道中她心思,脸一红,抬眸望着甯仪。

    「恕奴才直言。殿下要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就该快些振作,替太子殿下分忧解劳。」

    行歌羞惭地开口道:「喜欢又如何?在他眼中我这太子妃失职,迟早奏请废妃。他派你们守着我,便软禁我,避免我再失德丢人吗?我振作也不过是等着被废。有何差别?」

    甯仪叹了口气道:「旁观者清。殿下可是陛下指婚,哪能说废就废?莫把殿下怒极攻心说的气话当真了。若真要废黜太子妃,又何必派这幺多人守在你身边?这哪里是软禁,分明是护着殿下,就怕再有奸人陷害。」

    行歌怔愣一瞬,心中泛起了一股希望和淡淡的欢喜,小脸也亮了亮。没想到可以继续待在他身边,竟让自己如此欢欣,脸又红了几分。

    看行歌眼神冒出一丝希望火光,甯仪轻笑道: 「殿下真当太子殿下是个寡情之人了?若真厌弃殿下,又何必多次亲近您?又何必派太医诊脉,将东宫库房千年老蔘取了出来,让殿下补气益血?殿下总不好好用膳,真是糟蹋殿下用心。」

    「甯仪,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他,但他不信…」想起江行风那日头也不回离开,让她独自一人狼狈地站在廊上,直到甯仪、甯离到场,才赶紧送她回到流云殿。这事让她眼中的希望光芒硬生生折损几分。

    「殿下可知江行云何许人也?」甯仪正色问道。

    行歌入宫前早已由尚宫局指点,知晓宫内亲族姓名与关係。只是没想到江行云竟然擅闯东宫,还诓骗她。

    「本来这话不该由甯仪来说,萧皇后始终盼望立三皇子为皇储。立储后,皇后千方百计想要废储另立。殿下甫入宫,尚不知宫中险恶。但殿下何不想想太子殿下的心情与处境?若是太子殿下和奉晴歌纠缠不清,您作何感想?」甯仪这番话说得不愠不火,倒是勾起行歌在含娴殿的回忆。

    「…我明白了。」行歌点了头,默默垂首。

    若未发生此事前,还以为自己是个大度的女人,其实不过是个善妒的女子。原来情爱里容不下一粒沙。可是在奉晴歌眼里,自己又何尝不是那粒沙?

    「奴才斗胆妄论,或许太子殿下是在吃飞醋。」

    甯仪这句话就像石子扔入水潭,引起阵阵涟漪。

    行歌脸颊绯红:「胡说什幺呢?」

    「还好殿下耳根子没那幺软,不然,我铁定要给太子殿下剥层皮下来。」甯仪笑了笑,她僭越身分在言语上提点太子妃,就盼望太子妃明白太子心思。这宫中有情人不多,太子是她的主子,她自当盼望太子妃也是一心向着太子,辅佐太子,而非在后宫添乱。

    虽听甯仪说了这些,略略排遣了她的难受,但她还是不了解所嫁的男人想些什幺,于是开口问道:「甯仪,…若不麻烦的话,你同我说说殿下是怎样的人,可好?」

    「殿下先用膳。您用膳时,我在旁边说给你听。」甯仪笑了笑,不置可否,在用膳中轻描淡写地说了几件小事。

    行歌听着甯仪说着江行风的事,心里只觉得更加迷惑。

    太子殿下冷静自持,行事果断,心绪沉稳,聪明睿智,而且后宫仅有嫔妃两人,是个谦谦柳下惠,如山般心胸广阔的伟岸男子。

    听得行歌差点没嗤声反驳,她们都不了解真正太子吧!行风只要遇见她就像是变了个人,妖惑邪佞异常,对她总是想尽方法的逗弄诱惑,哪里是什幺柳下惠呢。可是,他那双温柔的眼,坏心眼的表情,怎幺就这样让自己忍不住陷落,交付了真心?

    想着,脸又红了起来。

    「甯仪,殿下很喜欢奉侍姬吗?」行歌突然打断甯仪,握紧着筷箸轻声问。

    「现在,殿下更喜欢您。」甯仪极为聪明地回了这句话。谁知道太子殿下心里想法?

    「是吗?」行歌默默地放下筷箸喃喃自语。「喜欢怎幺不来看我?」

    「那殿下喜欢太子,怎不去看他?」甯仪浅笑,侧头看了行歌一眼,为行歌添了碗热翡翠白玉羹。

    行歌怔愣,自己从未想过,感情这事,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却隔层纱。若甯仪说的句句属实,是不是可以挽回这一切颓势?

    用膳后,甯仪正收拾着桌上狼藉,一抹深蓝轻轻飘入厅里,甯字辈的宫人清一色深蓝色宫服,腰间繫了条桃色的腰带。

    甯玥向行歌欠身行礼,稟道:「殿下,太子有令,请殿下前往仪和议事殿。」

    他找我?

    行歌一脸迷惘,说不出是期待,还是担心。

    如果甯仪说的句句属实,那,是否江行风已不再恼怒自己?

    行歌压抑住内心情绪起伏,问道:「太子殿下可有交代是什幺事情吗?」

    「殿下要太子妃执行寿宴那日奉侍姬违反宫规的处置。」

    责罚奉侍姬之后呢?他也会罚我?当着众人的面?

    行歌脑中闪过的就是这个念头。

    该来的躲不过。

    行歌轻叹了一口气:「替本宫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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