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重阁,行风织念】V.6》039 腊月廿三,彻底失去太子心

    039 腊月廿三,彻底失去太子心

    腊月二十三清晨,晴歌用完膳,半卧在美人榻上看着静儿和贴身宫女收拾桌面。静儿最近几日精神与气色极佳,身形婀娜,风姿绰约。

    晴歌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那夜奉晴歌受江行契胁迫交欢,江行契低笑身前的晴歌是个淫蕩又愚蠢的女人。但江行风绝对没想到当年死命护着的奉晴歌居然毫无节操。若让奉晴歌怀上他的种,不知道江行风脸会多绿?

    眼见即将抵达情慾巅峰,晴歌扭着腰娇喊:『啊!别!哥哥!别往里头射啊!』

    她就怕万一有孕,如何交代?太子这阵子可是连碰都没碰过她啊!且这六年来可没有一次释放慾望在她体内。还让她事后吃避胎药!心里想起这些,她的恨意便源源不绝冒了出来。她怎会不清楚太子从未考虑过让她生下孩子?

    『大胆贱婢!你是嫌弃我?!被爷看上是你好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江行契掐住晴歌的颈项,横眉怒目怒骂!

    奉晴歌又惊又怕,为求自保,使计将江行契带往含嫺殿淫辱神智不清的静儿,赖以逃过一劫。

    瞧静儿嚐过男人味道,有了滋润,便骚媚入股,看了就有气。但静儿可知道那晚破了她的人是谁?想到此,又是一声冷哼。

    此时,听得外头小太监尖声细叫:「太子殿下驾到!」

    静儿听了,满眼桃花似火,迅速转身望向殿门口。奉晴歌赶紧起了身相迎,还没到殿门口,行风已风风火火地踏入殿内。

    「妾身拜见殿下。」奉晴歌看行风一脸冰霜,知趣地伏低身子。

    但静儿却还是呆愣站着。她抬眸一瞧,静儿双颊飞红,一脸春心蕩漾,心里马上明白静儿这贱婢将那晚荒唐风流当成了是与太子**一度。

    又瞧江行风冷冷地扫过静儿脸面,也不说话,眉头越皱越深。

    奉晴歌立即喝斥静儿:「见了太子殿下还不跪下?!宫规都忘到哪去了!?」

    此时静儿才赶忙伏下身,娇声娇气地开口:「殿下万福。」

    江行风面色更冷,语调如寒刃划破冰湖,吼道:「滚出去!」

    「殿下?」静儿还要开口。

    「拖下去!」

    江行风怒目而视,广袖一挥,身后的李春堂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小太监将静儿拖出了主厅。一干人等看势头不对连忙跟着出去。

    厅里寂静,只剩下奉晴歌与江行风。奉晴歌心虚不敢抬头,耳边只有江行风衣袍摩擦的声响,他已来到跟前。

    「这些年来我对你不好吗?」江行风淡淡开口。

    不待晴歌回答,江行风又问:「你那幺想要太子妃的位置吗?」

    晴歌心下一凛,支支吾吾,不知该回答好,还是保持沉默。

    「为了那位置,你不惜一切,是想找死?」江行风语调转冷。「对宫妃下药,按宫规,赐死。」

    「殿下…」晴歌这才慌了,抬头看向江行风。

    江行风的双眸寒冷,像是结了一层淡霜,神色冷酷无情,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宠爱自己的男人。

    「你真的以为我什幺都不知道吗?在你眼中,我这幺昏庸吗?」江行风继续说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悲凉。

    「我纵容你,是因为我懂你的心思。你为了埋葬过去,杀了大皇子的娈童太监,我没有办你,是私心包庇。如今,你跋扈至此,胆敢谋害太子妃。」江行风的声音平静无波,入耳却如冷冽冰雨,针似地刺入了晴歌已冰冷的皮肤。

    「…妾身绝没有谋害太子妃…」晴歌浑身发抖,急急解释。

    「你知道杀人就得偿命,你也该知道,我为你背负了什幺。晴歌,我对你不好吗?」江行风继续问,声音就如同他的名字,一道飘忽的风抚过,轻而淡,转眼无痕。

    「殿…下…」晴歌听了江行风的话,才知道江行风早知自己并非处子,但是仍旧包容了自己。心中有些感动,这些事她不曾想过。但是下一句话,又让她痛彻心扉。

    「可是,你应该知道秦行歌对我的意义。」江行风淡淡地说着,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妾身只知道殿下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殿下难道不知道你在妾身心中的意义?殿下竟然为了秦行歌,让她杖责我?」奉晴歌听了,妒意与愤恨再度扬起,哑着声哀恨地说。

    「我说过了,秦行歌是秦相千金。她是东宫太子妃。后宫嫔妃犯了宫规,就由她管教。你觉得你没有犯任何宫规?你僭越身分,你下药陷害太子妃,你觉得该当何罪?」

    江行风不想再多做解释。在宫规上,他并没有偏袒秦行歌。在情感上,他也宠爱偏袒过奉晴歌太多。大婚当日,他没有亲自迎娶秦行歌,已是对秦家的羞辱与试探。他为了奉晴歌受伤哭闹,圆房当夜离开暖阁,至奉晴歌的含娴殿;他答应奉晴歌,只要有空暇,就陪她用早膳,难道这样,都不够吗?

    「可是殿下也答应过要立妾身为妃!」奉晴歌抬起头,愤而指控。

    「我需要秦家。」江行风残忍地说了出口。「我答应过给你名份,便会做到。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磨去我对你的情份。」

    听到这话,奉晴歌才真的知道事态严重,神色一变,崩溃痛哭指控:「我只是要她出丑,并没有要她的命…殿下饶命…」说着说着爬向江行风的衣襬,攅在手中,哭得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晴歌,你和我很像。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阻碍你的人都得死。」江行风无动于衷,只是缓缓地低下了头,望入奉晴歌的双眸,瞧清她的恐惧。

    而奉晴歌也终于看见江行风的双眸如同琉璃般澄澈剔透,但却是蚀人的冰冷。

    「是不是连我,都成为你的阻碍了?」江行风缓缓地蹲下了身,直视奉晴歌,眸中已无任何情意。

    奉晴歌脸色发白,苍白的唇瓣微微地抖着,惶恐地说:「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还有静儿。」江行风淡淡地开口。「你们打算秽乱到什幺时候?」

    我们?

    奉晴歌一听,大惊失色,难道太子知道江行契和她们之间的事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臣妾只是一时糊涂,是契王爷强迫我的,我是被他欺辱的!对殿下绝无二心!殿下请为我主持公道啊!」奉晴歌紧紧扯住江行风的广袖,此时才真的知道自己已身陷险境,随时有掉头的危险,吓得崩溃痛哭。

    「喔?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东宫没有事可以瞒得住我吧?你该不会心存侥倖,认为我事后不会查吧?你该不会认为凭藉我的专宠,凡是可大事化小吧?秽乱后宫,依宫规,杖毙。妳们两个都该死。」

    江行风语气更淡,却让晴歌觉得自己已死了几百次。

    「殿下饶命,臣妾真的是被契王爷侮辱,为求保命,不得不从。殿下念在旧情,让我将功赎罪!求求您!求求您!」奉晴歌只能含泪不停地哀求着江行风,就盼他能够饶恕自己。怎幺会事情演变至此?她并不想死!

    贞节在后宫乃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奉晴歌不是不懂,而是心存侥倖。如今被江行契侮辱,却不是她愿意。太子已然发现,她还有什幺活路可以走?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包容她吗?

    江行风抬手拂开奉晴歌。

    念着旧情,他睁只眼闭只眼。其他的莺燕死活如何,他不管,但秦行歌是太子妃,容她如此捣乱?晴歌敢放话行歌不贞,也的确造成了影响,朝中议论纷纷,于是被暗卫盯上。

    但她竟胆大至此,听人谗言,胁迫一帮宫女,让她们去送了撒过媚药的衣物,给行歌换上,间接也害了他。但是那帮宫女又怎可能简单就让奉晴歌胁迫?个个都是细作,背后有的是其他的皇子皇女虎视眈眈。

    依晴歌所作所为,江行风本可以杀她,但在梅林晴歌被淫辱的事,却非晴歌的错。江行风思考了几日,算计了最佳利益,终究还是打消杀她的念头。但情意已逝,剩下的只会有利用,成为自己一颗棋,最后还是会在价值尽失后除去。

    他们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

    心里感慨,江行风深深地看了晴歌最后一眼。

    「那就证明给我看。」随后,他站直了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含娴殿。

    ****

    未时初一刻,仪和殿静无人声,却有着轻浅的呼吸吐纳声。

    仪和议事殿位在东宫最外围,一进东宫宫门,夹道十五丈,杉木旗帜左右各一列。十二支绣有东宫太子蟒纹的旗帜飘扬,正殿主厅为仪和议事殿,左右各两偏殿,一是宴客的方圆殿,一是东宫兵马驻兵的重岁殿。

    两殿与仪和殿之间以朱红色的高墙与沉重的漆黑杉木大门连接,门上纵九横七的鎏金铜钉在冬阳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越过漆黑色的宫门穿入迴廊,一片梅雪林如白锦,梅雪阁墙面似雪,但立有一座七层高塔,立于凝波塘上俯视整个东宫,在粼粼波光中,显得雪白的楼宇无比纯净,飘然遗世。

    穿过了梅雪林才是东宫内苑,分别为南香榭用以招待来访的女眷、太子殿下的藏书阁及东宫宫人居所三院。沿着九曲迴廊再深入,以兰蘅园相隔才是含娴殿、黎星殿。

    经过黎星殿再以迴廊串接初雪塘与麒麟园,才是未央殿与流云殿。往北再走一段,是东宫最北侧的北香榭。其中几个大殿中还有数个小院落,绮户重阁,迴廊蜿蜒,香径夹道,往往一个转身便隐没在丛芳之中。

    但东宫一切却都在梅雪阁的了望窗下现形,无法轻易遁逃。梅雪阁上设有着机密的了望台,厚墙上挖出外宽内窄的小窗,窗后有着太子的暗卫守着。东宫兵马精兵三千,负责守内外苑,而太子暗卫则不知其数。

    当行歌踏入仪和殿时,江行风已在殿上等候,肃杀的气氛让行歌心头一跳。殿中央摆着一张春凳,两侧深蓝身影的甯字辈随侍,站的笔直。四名卫士各立于春凳两侧。其他东宫宫人都列于殿内两侧,约莫八十余人。

    有一干人等被粗麻绳绑缚,跪于地上,嘴里塞着棉布,满脸血痕汙秽,刑求痕迹明显。行歌认得那干人等皆是寿宴那日为她更衣的人,其中还有小梨与君儿。当她的眼神扫过众人时,赫然发现,当中还有静儿!瞧静儿的眼神充满求救之意,行歌不禁停住了脚步。

    甯仪见行歌停下脚步,低声说道:「殿下切勿心软,快上殿,太子殿下还等着。」

    行歌才收回眼神,举步向前,只见行风一身天青色衣袍端坐几案后,而奉侍姬盛妆裹着红狐裘,整个人豔丽如火,端坐在阶下红杉椅上,扬着头一脸高傲淡漠。

    行风眉宇间不带情绪,清清冷冷,手持着龙纹玉毫,低首写些什幺没人知道。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行歌行了正式宫礼,行风抬眸睇着她,微微颔首。

    行歌今日恰好也是一身天青色广袖丽装,绣金菊腰带勒出她的纤腰,妆容淡雅,胭脂微点一抹红,如缎乌丝上什幺妆点都没有,仅有太子妃金冠,随着殿内的光线折射,金粉点洒,更显得轻灵如仙,纯净无尘。但看在行风眼里却是身姿却略显清瘦。

    到底有没有调养身子骨?他心中暗叹。

    「赐座。」

    甯字辈宫女赶忙领着太子妃来到太子殿下旁,服侍行歌就座。

    奉晴歌看了行歌那袭天青色服袍和江行风成了一对,便觉得刺眼无比。

    行歌就座后,江行风也没有其他动作,众人也不敢说些什幺,只能候着。整个厅里静如深雪埋落的森林,一点声气都无,只余行风墨笔丹青书写于锦帛上的刷刷声响。

    约莫一刻钟时间,行风抬眸看了众人一眼,清冷地说:「阶下众犯可认罪?」

    李春堂立即将印有众人手印的宣纸呈了上去,朗声说道:「殿下,这是众犯的罪证与画押。」

    「读出来。让她们死的清楚明白。」行风并未接过那叠纸,只是瞟了一眼,盖起了手上的奏摺。

    这动作轻缓,但众人却都听见着摺子阖上时那声清脆且寒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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