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心》分卷阅读29

    君倚觉得这个提议确实不错,因为那里两方人都了解,不用担心埋伏。

    “那就修书让天帝陛下亲临天魔之界,”君倚面色冷厉却透着几分诡异,“我也好亲眼去看看,这天帝陛下是个怎样的人。”言罢,他的目光,却幽幽落在了桑落和夜渊那一方:“若是他应下了,你二人也要去。”

    桑落的笑容在光影间看不真切,只能模糊感觉到几分冷意。

    当那份来自魔界的信奉给楼枕寒的时候,已是晚间。

    楼枕寒披着件白袍,黑发柔顺而潮湿地在白袍上氤氲开水影。用了一点仙力确定书信没有什么异处之后,楼枕寒方才展开书信坐在床头借着烛光去看。琉薇早已点了熏香,静候在一旁。

    “琉薇,你说那魔主君倚打的什么主意?竟要孤亲自去天魔之界。”楼枕寒漫不经心地将信在烛火中点燃,灯火摇曳,映照出他看不出喜怒的面庞。

    琉薇将帛巾递给楼枕寒,帮他擦干发上的水,迟疑开口:“这天魔二界虽说多年不兴战事,但是也难免他们没有什么不轨之心,陛下还是小心一些。”

    “但是孤若不去,补天魔界也不会给孤。”楼枕寒沉吟许久,方才续言,“况且,孤若是连这样的胆量都没有,也就真的不用坐在天帝之位上了。”

    夜深,楼枕寒的言语带着苍冷,久久回荡。

    后来,楼枕寒与君倚约定,七日之后,天魔之界会面。因为是瞒着天界众人的,倒也未引起多大的风波。

    到约定之日时,倒是楼枕寒先到的天魔之界。

    天魔之界以水为界,左畔花红柳绿,鸟语花香,是说不出的旖旎温柔;右畔草木不生,岩石林立,萧瑟广袤。

    “天帝陛下,本君今日陪着夫人,误了时间,还望多多包涵。”忽然响起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歉意,反而充斥着轻慢。天界之人闻声看去,只见风驰电掣间,魔界众人便携着森然魔气来到水畔,在首位那笑意讽刺薄凉的,不是君倚,还能是谁?

    楼枕寒却没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死死盯着夜渊和桑落那一角,只觉得胸膛之中波澜骤起,将本已模糊的记忆生生扯到面前。

    他知道魔界有两位魔将,所向披靡,能征善战,

    却没想到,居然是他。

    居然,会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能有点生硬= =

    而且字数很少,我知道顶锅盖逃

    因为这章是一个过度章,过了就是故事的中心内容了

    ☆、往事如烟

    “天帝陛下这是怎么了?一直不说话。”君倚的声音传来时,楼枕寒尚还未回神。但是他性格历来坚忍冷峭,很快也就恢复了常态。“没什么。”楼枕寒笑意盈盈地面向君倚,“不知魔主尊下近来可好?”

    君倚却是厌烦透了这些曲绕的客套话,当下也就冷哼几声回道:“不劳天帝陛下挂心,本君好得很。不过天帝陛下还是开门见山吧,我们魔界之人素来直率,不如天界那般讲究。”这言语便是暗讽楼枕寒说话拖沓了,不过也未见楼枕寒有几分怒气,只是嘴角的笑意微微凝滞了一分。

    “魔主何必如此着急,这商量事情还得坐下来慢慢商谈。”楼枕寒忽而便是唇角一勾,好似之前的事情全未发生,然后,只见他长袖一挥,身畔便已出现了一面长桌,几张石凳,甚至还有几壶清酒------果真风雅。

    君倚倒是不惧他有什么诡计,瞬然便行至天界众人身前,行动间,煞气滚滚扑面而来,到底是铸就了滔天杀孽的人。

    夜渊和桑落也无法,只能长叹着涉水来到对岸,这下,便都是落座了。

    楼枕寒又让随侍之人退后五十里,这才开始相谈。

    “不瞒魔主尊下,此番孤前来,确实是为了补天,只要魔主能借补天一用,来日天界必然重谢。”楼枕寒此番确实是有些焦急了。

    “天帝陛下这便是为难本君了,补天乃魔界至宝,天魔二界又素无来往,怎能说借就借?”君倚倒是乐意让这些素来清高自傲,目下无尘的天界中人多吃些苦头。

    楼枕寒却是耐心极佳,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君倚,一双皓腕,举世风华。

    “孤知道魔主尊下的顾虑不无道理,只是此次天界确实诚心一片。”楼枕寒眉眼间一派平和,若不是心下清楚天河之事严重,否则还真被他骗过了。

    “只是本君素来多疑,还望天帝陛下见谅。”君倚是摆明了不打算轻易让楼枕寒称心如意了。“魔主小心些自然是好,只是天河之灾,如若无法及时制止,对于魔界来说也是个麻烦。不知魔主尊下如何才能信任?”楼枕寒心下对魔界之人本就厌恶入骨,如今能耐着心思与他们相谈至今,已经算得上是好修养了。

    君倚其实并没有打算对此事置之不理,只是想先耗上几天,让这些上仙们惊惶一番罢了,毕竟若是天河水冲破阻碍,流到人间,人间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众生六道,相生相克。

    这就是为什么哪怕天魔二界当年仇恨至此,也没有一界灭亡的原因。

    六界之中,但凡有一界消失,另外五界,也唯有消亡的结局。

    “要借补天也并非不可,只是我魔界需有人护送补天之宝。”君倚终于说了他真正的目的,楼枕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恨不得把君倚剥了皮才好-----原来这魔界竟然是要安插人手入天界。什么护送密宝,全都是幌子。

    楼枕寒笑得愈发亲切风流了,双眸之中却是破败的颜色,原本流光般的笑意如死水一般,再好看得眉目也遮不住的森然:“魔主尊下这是什么意思?”君倚知道楼枕寒定然没那么快松口,只是,想起前几日那来自天宫的魔音,他忽然好心情起来:“天帝陛下大可以不答应,但是天河水怕是等不了陛下啊。”

    楼枕寒笑意渐渐僵了,最后连那几乎如刀般刻在脸上的笑也渐渐清寂下去,展现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魔主原来动得是这番心思。”他已动了怒。

    君倚却仍是兴致盎然的,他知道,这场赌局,到最后赢得一定会是自己:“天帝陛下这又是哪里的话,本君不过是不放心补天流落天界,想要派人手护送而已。”楼枕寒猛地站了起来,他看了夜渊一眼,然后又将目光停留在桑落身上一瞬。

    夜渊是天界岁安上神,他自然认识,只是万万没想到一夕之间从天界消失的上神会在魔界,屈尊降贵做个魔将而已。而同样令他意外的,是哪个温柔沉静的酒仙,竟成了今日眉眼间尽是冷厉杀伐的桑落。

    确实是,世事变幻,斗转星移,永远不可捉摸。

    “既然魔主尊下没什么诚心,今日之事权当孤未曾说过。”楼枕寒冷眼扫了魔界众人一眼,便挥袖而去,那一抹背影当真是道不尽的清寂苍冷。

    “这天帝陛下果然是变了,当年我虽未曾见过,但听说也是个性子温和良善的,可惜了。”君倚言语间哪里有半分可惜之意,有的只是丝丝嘲讽,寒凉得让人战栗。桑落却薄凉地勾唇,暗想:若他楼枕寒也能算良善,那世上哪还有恶人?哪还有魔?夜渊怔怔地看着桑落,眼中光影浮沉,如同深潭,让人溺毙其中,无法自拔。

    然而,无论是谁都没有注意到,楼枕寒自与他们碰面伊始,到商谈不欢而散结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近乎死寂地僵硬,哪怕面上笑得再风流倜傥,背部也一直是绷直的,好似稍有松懈,就会有什么如潮水一般流露出来,淹没一切。

    只是在他离开时,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说不清眼中爱恨纠葛。

    楼枕寒回到天宫时,手掌都在打颤,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觉得面部都僵死了一般,所以一路侍从都只看见一向风流爱笑的天帝陛下,整张脸面无表情。

    “陛下,文羲天君在里面。”待行至紫微宫时,琉薇一早就迎了上来。楼枕寒颔首,便目不斜视入了内殿,然后顺手,关上了厚重的宫门。顷刻间,内殿便昏暗了下来。

    文羲坐在窗边,对楼枕寒的举动有些意外,然而更令他意外的事情接着发生了。

    楼枕寒双手掩面靠着门渐渐瘫坐在地上,黑发顺着苍白的脖颈滑落到肩头,最终垂落在面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周身有一种清烈的感觉,却暗藏着疯狂。这些暗涌的疯狂好似能将一切绞碎,让人心寒。

    “陛下,你这是?”自从楼枕寒登临天帝之位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过他这幅模样了。楼枕寒此时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当年,那座昏暗清冷落了锁的宫殿,那个掩面无声的少年,以及外面原本络绎不绝的访客被蛛网替代,天界之人忙不迭地讨好新上任的主子时,那个少年的眼神。

    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时光,然而楼枕寒此时的模样,却又将当年的记忆重新扯了出来。

    他当下便又不详的预感。

    “呵呵,”一直沉默的天帝陛下忽然发出两声古怪的笑意,扭曲得人遍体生寒,“我找到他了。”他连“孤”这个自称都没用。

    只此一句,石破天惊。

    文羲猛然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楼枕寒。

    “原来他在魔界,他真能躲。”楼枕寒继续言道,只是他一直没有抬头,那股扭曲的疯狂,也一直没有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晋江抽风挺厉害

    ☆、爱恨纠葛

    文羲愣愣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愈发透明苍白,好似轻轻一触就能击碎。

    而楼枕寒却抬起了头,没有再维持那颓唐的姿态,而他那张脸,本该笑起来风流倜傥,却被一种狰狞与兴奋扭曲,刻印出人世间最可怖的形态:“他要逃,现在还不是被孤找到了!”似想到什么,楼枕寒眼中暗色愈深,而后他竟然轻轻勾出个笑来,颤抖的声音携着诡异:“孤不会放过他的。”

    “枕寒……”文羲没有再唤他“陛下”,声音中说不出的苍凉。

    楼枕寒唇角的笑好似刀锋,冷厉而孤绝:“文羲,孤等了那么多年,绝不会罢手的。”那句话,他说得铿锵有力,好似一把弯刀,穿透时光。

    文羲已无言,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阻止楼枕寒,这一点,在多年前,楼枕寒在长眠中苏醒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

    ……

    天魔二界的谈判一夕覆灭,不过君倚倒是半点不着急,依然是悠然的样子,搂着碧函,好似之前的一切全未发生。碧函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原本冷厉的眉眼也染上几分暖意,看得人心里也暖洋洋的。

    “陛下,天界有书信。”一位内侍忽而入了魔宫,跪在君倚面前,恭敬地将天界传信呈上。君倚开封,展开信纸后扫了几眼,便开怀地笑了起来。碧函抬眼看了一眼,唇角也缓缓绽开一抹浅笑。

    这场赌局,他们果然赢了。

    原来那天界传信上写得,正是楼枕寒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不过君倚和碧函早有此料想,毕竟楼枕寒是天帝,为了天界由不得他不妥协。

    君倚眸中血色浮沉,森然笑意蔓延开来,本就寒凉的大殿之内更是渗人。

    而夜渊和桑落那厢却太平得很。

    本也没什么要处理了,于是二人也就闲暇下来坐着喝酒,顺便说些有趣事,权当打发时间。可当酒壶空了几次,话题转转绕绕一大圈后,桑落却发现,夜渊总是在走神。

    “夜兄今日兴致不高啊。”桑落端起酒盏调侃道,微有些上挑的眉眼透出一股锐气,却被酒气熏染得柔和了些许。“没什么。”夜渊浅笑敷衍道,目光却又不知飘到了哪,显而易见的心不在焉。桑落面色微沉,将酒盏搁在了桌上:“夜兄若是拿我当外人,便这般搪塞了去,我倒也不介意。”他言语间倒是不见多少怒意,反而有几分玩笑的意思,但用来逼夜渊这样心软的人,向来合适。

    果然夜渊当即就有些焦急想要解释,却又踌躇着不肯开口,过了半晌抿了口酒权当壮胆,他才小心地问道:“我只是好奇你和那天帝的关系。”夜渊不是蠢笨的人,桑落看着楼枕寒的脸色那么难看,他哪里察觉不出?

    这楼枕寒他当年也是见过的,并非是现在的样子,那时候他笑起来清清浅浅的,甚至还时不时下界顺手救一些垂死的妖或者点化一些小妖成仙,哪知隔了两千多年再见面,居然就成了这么阴郁的样子,笑得再风流也掩不住的冷酷。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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