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ol同人)[天刀ol]一曲故人来》分卷阅读7

    “我在考虑椅子扶手的弧度。”无名也面对他蹲下来,右手食指尖沿左臂外侧的强韧肌肉划出一个弧形,“方才只是用刀背熟悉一下。”

    肖景午难得显出几分沉寂,一时只低低埋头翻动木料,不去对上无名视线,闻言也就只是胡乱点点头,转身以目光逡巡来去,似是在专心寻那柄刻刀。无名已觉出他的不寻常来,然而他向来寡言,加之所存抚慰之意盈满心田,便有些繁杂过分,以致难以诉诸唇齿。

    ……多少,这也是自己的错。

    气氛一时凝滞。

    而肖景午从来不能忍受如此氛围,于是现下虽然心乱如麻,却也勉强开口,东凑西拼出几句:“屋外的鱼塘收拾好了,明天去钓上几尾鱼,让你看看我这几年的手艺,你想吃什么……我要提前说好,你以前吃的那些个精致的杭州菜,估计是做不出来了……我还想再种些荷叶一类的水植,芦苇也不错…不过能不能长起来还是个问题……”

    渐渐地,肖景午就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脑中不时回返着方才的画面,如一道垂钩,牵引着拽出陈年的一尾黯淡回忆。

    那些零碎的过往,仿似碎琼一片片散落,随时间打磨仅余下最为尖锐闪耀的切面,每每思及,便如利刃穿心。他虽知生死别离之间,向来如此,却也禁不住心旌摇动,勒不住缰绳,徒劳任思绪狂纵。

    六年前,他没有阻止。

    不如说,是他送了对方最后一程。

    ……

    “不用过来。”

    肖景午停住匆忙的脚步,一腔急火霎时被浇灭。他挂断了还未拨通的急救电话,攥紧的拳头亦无力地松垂于身侧,澄黄色眼瞳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下去,暗沉沉倒映了眼前一片猩红与苍白。

    “谢了。”

    “还有……对不起。”

    叹息的细语青烟般散尽,瘦削苍白的男人闭了眼。

    ……

    不是不后悔的。

    若能好好活着,谁会甘心永寂。

    可他是那人唯一的挚友,除了他,还有谁能灵犀相通顺男人的最后一次意?

    肖景午埋头扒拉脚下的长短不一的木块,不禁有些无奈,他终究不似面上显出的那么洒脱。他这人个性使然,总爱掩藏住过往那些不如人意的痛楚,有些东西确是随期冀如沙石渐被磨销,然而其他一些,却似松下陈酒,辅一掘出,醇厚醉意便硬生生熏人满面,沁入脏脾,势要翻江倒海惑心乱神才肯罢休。

    所以现下,他背过身,不太愿意面对无名。

    明明如今他二人活得随心任意,道一句俗世神仙也不为过,他却偏偏还在这里做些无谓的追忆,徒添烦恼。

    这一点也不像他。

    “我是无名。”

    男人一向带些鼻音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微振,唤回肖景午骋纵的神思,他一转头,恰见无名被蒙进前晌日光的侧影,脑中空白了几秒,不知怎么心间便缓缓流过一脉熟悉的清明,晨霜般降下空气里才初夏便袭人的燥热,而后逻辑与理智才勘透其中含义。

    他当然不再是那个已经自绝的孤傲病患,也不是那个雨夜寒窗独曲碎笛被死气缠绵的剪影,现在,他只是个困惑于家具与武器之分,巧手却不善木活的唐门罢了。

    而且,这名字……

    “你真不打算换个名字?我每天就这么无名无名的叫,虽然习惯了,但是仔细一想还是奇怪。”肖景午抬头,扫视了一圈,借着武人精细的五感捕捉到一丝银芒,上前将细长的刀刃从木屑堆里提起,游戏似地绕在指尖翻出几朵刀花,抛给无名,嘴角又勾起惯常的朗然笑意,一侧的麦色酒窝深深陷下,苦涩尽消。

    “你取的。”无名稳稳接住飞来的短细白刃,面上泛起一阵舒缓下来的轻微促狭意思,敛去了平日神色间的深沉。

    “你——好吧……的确是……”肖景午闷声闷气嘀咕了一阵,忽地笑出声,“你这样,像我儿子似的。”

    “嗯,我饿了。”无名将刻刀插回裹夹了一众木活器具的皮革深兜中,仔细收好,反手就揽住肖景午,推他出门朝厨房去,“你做饭。”

    “你这家伙,这点倒是一直没变。”

    “你的菜一向鲜美。”

    “我说错了,你才是爹!”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快考试了反而想写……还没复习完……

    ☆、番外三·惟余你我

    午后。

    无名走向屋后阴凉,一边揉着肚子,不太适应腹部充盈的饱胀感。

    食物暖融滑过喉间的感觉实在出乎意料地令人觉得舒适,更何况肖景午的厨艺多年过去突飞猛进,又故意带了点炫耀的意思,不时劝诱他,一时不察,便被引着吃多了不少,即使餐后又收拾厨房算作消化,此时仍旧有些陌生又熟悉的积食感。

    多少年没这么吃过了……

    绕过屋后枝叶繁盛近轮生的一棵老银杏,便见银灰色的披帛被随意搭在一侧木栏上,肖景午半倚着临溪一处不甚平滑的大石,已扯开道服严密的衣襟,使其松垮地勉强遮住浅麦色的胸膛,好借了清溪冰凉的水气驱除夏暑。

    闻声他转头过来,高束的长发利落地扫过一笔墨色,停下了揪着衽领向内鼓风的动作,恰见无名还未收回的手,闷声一笑:“撑着了?”

    “……嗯。”

    “坐这儿凉快会儿。”他拍拍身后深灰色的板岩,接着长臂一伸抽出无名别在腰间的铁扇,顺势有意无意地将他带倒坐在边上,无名便迎上了一阵爽沁而混杂了清新车前草香气的逸风。

    “……扇子不是这么用的。”

    “凉快吗?”对方笑眯眯问,对自己过分亲密的动作只字不提。

    他这把铁骨扇以天蚕丝绢制面,用作扇风……确是比寻常扇面韧度更强,且本身带了丝缎独有的凉寒。这样的夏日,作为武器贴合掌心从来无比顺意,然而现下被持在肖景午的宽阔手掌中,修竹泠泉轻轻摇动,颇有些牛嚼牡丹的怪异之感。

    无名规规矩矩地守着唐门的戒条,上下衣饰利落整齐。以往他总借寒暑不侵的深厚内功抵御炎夏,便从未想过在这般炎炎烈日下解衣敞怀,然而一转眼,只见肖景午微微眯着眼看他,琥珀色的眸子晖光流转,两侧鬓角微湿,更显乌发色深如墨,铁扇下摇曳的凉风不时掀起他胸前半开的内衫,显出一种疏懒与闲适,无名心头便平添了一股躁动。

    于是他亦顺手解开颈上两颗盘扣,松了松领口:“很舒服。”

    肖景午的呼吸滞了一下,艰难地从眼前一对状如刀削的瓷白锁骨上移开视线,掩饰般大开大合地摇起扇子:“即使是我处理过的食物,不久之后也会消失,你大可以放开了吃。”

    如同无名,他剑下亡故的生灵,亦似一段回环往复的数据,没有真正的终结。只是或许由于他来此时日并不长,那些尸体消失得更慢些——至少眼下,足够他给无名做一顿久违的饭菜。

    “有一点……不适应。”无名阖眼,放松地靠在泛着微微凉意的大石上,“上一次吃你的饭……实在是,太久了。”

    是啊,太久了……久到他变了这么多,久到即使耳边响起他均匀的呼吸声,鼻翼间嗅到他身上奇异的清凉气息,肖景午仍有种不真实感,仿若软绵绵踩在云端,无着无落地登临仙境。

    无名的容貌变得很多,几乎找不到与当初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肖景午神思恍惚地伸手,从无名阖上的眼睑顺着脸廓的弧度抚摸下去,无名眼珠动了动,安静地任他动作。

    他记忆里的人,看起来更温文一些,性格却是不符合面相的峻桀,如今刀刻斧凿的深刻面容与更为森然孤冷的气质相容,无怪他初遇时未能认出,然而现在——

    无名被他摸到耳后,有点怕痒,轻轻缩了一下,睁开眼,里面熟悉的神色将肖景午游离的思绪唤回。

    这样的眼神,只属于他,也只有是他。

    无名只是睁眼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又阖上,嘴角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却还是不动,似乎在纵容他这种即使是友人也有点过分了的触碰。

    肖景午多少被他的眼神和笑意镇住了,手定定地停在他耳垂偏后的位置。

    ……

    好一会儿过去,他都要以为无名已经睡过去了,才期期艾艾开口:“我就是……”

    他的话并未说完,已借助敏锐的五感察觉到周遭异常。

    “铮——”他猛站起身迅速敛息戒备,双剑齐时出鞘,划出一声清越和鸣,挡下几道射来的暗器。无名亦起身接过他手上的扇子,守住他背后。

    与上次相似的唐门杀手此番倒未趁夜色掩人耳目,亦未散布他们已弃于旧历的毒气,只一色幽蓝的傀儡袭来,机关咔嗒咔嗒掩过其余人声,肖景午视线扫过不远处的树林,给了无名一个眼色,无名便点头顺着傀儡的细丝窜入林木丛中。不多时,肖景午眼前已少有□□纵而活动自如的傀儡了。

    ……

    “——等等!”肖景午双剑架住无名浸满血色更显绛紫的扇沿,用剑柄敲昏他扇下唯一的活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收剑,蹲身仔细察看顶了一张系统脸的唐门杀手,“两次都是唐门——或者说,不止两次?”

    无名摇头:“确是两次。”

    “那么……”肖景午心头升起种不妙的预感,“我们碰面以前,从没有这类人来杀你。”他指指遍地残尸,又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也是疑问。”

    “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死亡,却能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存活下来?”

    无名合上折扇,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这只是个游戏,对吗?”肖景午笑笑,见无名因浸染了血气而有些凛冽的气势松缓下来,才接着道,“假设我们是游戏的bug,就一定会有人来清理,那么这些人,不恰好就是这样的角色吗?”

    “我在此处,活了四十年。”

    “你只是一个人,而现在,我们的目标有点儿大了。”肖景午眯眼笑意加深,“我想做个试验。”

    几日后,夜。

    月上中天,霜辉染菡萏,苍溪夜潺湲。

    早先留下的唐门杀手被拴在银杏树下,刚有转醒的意思,便又被一只麦色的宽厚手掌敲晕。肖景午飞身上树,学着无名,静悄悄将自己隐在枝杈的阴影间,调息算作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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