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暖风习习,迟徐掠过银杏繁叶,仅有轻微的沙沙声响在肖景午耳边。他看不见无名的身形,对方的气息却蒙眬又清晰地在身周漫延,让他颇为安心。
……武功这玩意儿,真不错。
“来了。”无名低沉的语声顺着风拂过他耳畔,肖景午立时回神。
借清明月色,肖景午目光捕捉到溪头密林阴影间结群潜行的幽深蓝影。前两次几乎摸清了来袭者的武功路数水平,他二人便有所准备,以逸待劳,按兵不动,只待对方先攻。
“——他们可能知道的只是我们的坐标。”无名扣着手中铁扇,耳边听见肖景午轻缓的呼吸声,又想起他的分析。果不其然,深蓝色的十人队冲入视野,却停在树下徘徊,他们并未为那名被缚的唐门解绑,当他不存在似的东闯西踱,各自散开寻找目标。
无名朝肖景午比了个手势,猫狸一般轻柔着地,扇柄击昏了最近一人,紧扼他咽喉靠上银杏树。
——没有同行之人冲他袭击。
肖景午挂在一枝粗壮的杈上,将自己身上佩戴许久的一只玉珏远远抛出去,又如预想,剩余的杀手皆冲那只翠色圆环飞掠,不一时,玉珏被四面刺来的牵丝线搅成粉末。
无名放开方才击昏的杀手,走开几步,便见那群刚刚搅碎玉珏的杀手齐齐回头,面上空茫无物,眼神却木然地射向他的方向,似乎终于发现无名的存在。
在他们疾驰而来之前,无名又一次紧贴在树下两名昏迷的唐门身边。
杀手们在澄亮的月光下茫然四顾。
……
连番试过几次,肖景午已然不愿再等,他跳下树杈,全无顾忌地帮无名搜寻两人身上的衣饰。
二人并非来自同一拨队伍,虽然大体上皆是唐门那一套俊逸潇洒的深蓝长衣暗银铁甲,衣服款式仍有些不同,细处纹饰也相异。无名将肖景午扒下来的衣饰分门别类摆放整齐,二人终于看出些门道。
这二人,全身上下,唯一全然相同之处,就是一块刻下“唐”字的玄铁腰牌。
在无名的印象里,不论他穿过多少身或新或旧、属性高低不等的门派服饰,他都未见过这块仿佛门派象征的腰牌,更遑论知晓它的含义。
二人对视一眼,各捡起一块佩于腰间,朝杀手群走去。
无名行去,如入无人之境,肖景午落后了他两步,却瞬间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似乎这块牌子,对他并无庇护之效。
他也不在意,总归目的已然达到,便索性抽出双剑,权当练功将冲来的人群屠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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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州
“要是在这里被杀,我们会怎样?”肖景午边行在崎岖的山路上,便望向脚下聚散的云海,忽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
“第一次沉睡五日后,会醒。”
“第二次会变?”
“无意识的时间,会加倍。”无名说着就回忆起他最初的打算——云滇的岩浆,足以将沉眠的时日变为永恒。
肖景午忽然停下了,也没回头:“你死过多少次?”
“……”他记不清了。
无名搭上肖景午的肩,与他并行,两人又回到了开始的步速。
“你在这里,我不会再想那些事。”
肖景午顿了顿,心头被这话催生出一道陌生而奇异的紧迫感,却相当舒适。
“那是,我是谁啊”他盯着无名笑起来,看见对方微眯起的眼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总之,他有无尽的时间来体味那些陌生的感觉,处理他们之间愈发亲密的关系。
反正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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