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乐园》分卷阅读5

    做完一切窗外鸟鸣声已经起了。他才换衣服睡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这几天的事情。

    前些天去给齐衡之道歉的主管经理叫浪姐,是他们这儿的男经理,平时管着谢眺。一米八几人高马大,穿着时尚,精致得很,却有一个艺名叫做浪姐。平时负责编排他们这些公关的。

    因为出了这次冰糖的岔子,齐衡之估计闹了些什么事情,店里正在大阵仗地搜查清理,贵客最忌讳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幻想乐园一向不碰毒,有些人更是生怕染上些什么,对这些颇为苛刻,也是蹊跷,就这样中了齐衡之的枪口,自己还倒了霉。

    浪姐让他放一天假,避避风头,第二天晚上回来开个会就好了。

    还好自己尿检结果是阴性,又因为剂量不大,成瘾的可能性较小,但谢眺还是心有余悸,思索着下次复诊的时间。

    迷迷糊糊的,渐渐就困了,神志困顿之间,脑子里竟闪着齐衡之的脸。闪着齐衡之老久之前的那句话。

    “我要他了。”

    谢眺在家好好地陪了一天妈妈,又因为也许是那天太过惊险,也许是重新见到齐衡之让他心绪不宁,这几天他即疲倦嗜睡,又频繁做着噩梦。以至于第二天晚上回幻想乐园时,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开会休息室在负三层,谢眺走过员工楼梯,差不多是最后几个到的休息室。这个大大的房间放着三四个长沙发,此时挤满了人。几个经理带着底下的人都在。有的人头发还湿着,可能从过夜室过来,只穿了内裤。吧台上,一个男子披着一头秀发,在吹着新做好的指甲,他穿着裙子,很短,露出一干二净的长腿。谢眺知道他是隔壁经理的王牌tini。

    哪怕是做娼妓,也不是谁都做成谢眺这幅窝囊样子。有的人就像tini,天生就是尤物。他的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都透露高傲。传言他曾经拒绝过客人,甚至于他的高人气让他疲于接待,拥有在幻想乐园挑选客人的权益。这些传奇的加成,也让他的高傲像吸收养分而绽放玫瑰一样霸道。

    他也越发得离经叛道起来,比如他只穿裙子,他戴假发,也蓄长发。似乎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妖姬,搔首弄姿,高昂头颅,向其他尘土一样的人,投入冷漠蔑视的眼光。

    他瞥见谢眺姗姗来迟,手支在脑袋,眼光微微转着,千娇百媚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如其分:“啧,大牌啊。”

    这一声,全屋子的人都瞥了过来。

    谢眺不与他纠缠,只低着头做到一边去。一旁,与谢眺同一个经理的向航却看不下去,远远地,颇有维护的意思。tini这才收了姿势,仍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转到一边细细欣赏起自己新做的指甲来。

    都是在幻想园做鸭子,像淤泥中的蛆那样活着,也兴这一套斗来斗去。但并不是所有的男公关都阴阳怪气。比如谢眺身边的向航,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摇滚青年。他上半身有面积百分之八十的纹身,抽烟,男子汉。

    不羁是很不羁了,鸭子也做得坦坦荡荡,平日里也对谢眺多番照顾,

    见谢眺过来,给他让了一个位置,关切地跟他说起话来。

    休息室也有女孩,她们的穿着也各异。和男孩子们混在一起,关系好的交头接耳,陌生的用缭绕的烟雾作掩护互相打量。

    这些鲜活的尤物们聚在一起,再次说明了一个道理,幻想乐园从不千篇一律。

    陆陆续续人都到了,浪姐清了清嗓子,场子都安静了。他打开投影仪。“9月26,是我们的周年庆,大老板说了,要弄点刺激的回馈客人。我先叫名字,叫到的人了,是幸运儿,要扬名了。”

    大老板从未露面,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说一不二,惹不起的大老板。而每年的周年庆,则是这个充满狂想色彩俱乐部的狂欢最**。一年一度,新鲜感,满足所有层级顾客的需求,这是这儿的招牌,更被戏谑为买春界的奥运会。

    每年的周年庆,幻想乐园都会推一些主推的公关,作为招揽取悦贵客的尖子,此刻,就是这样一个掐尖的时候。

    浪姐的声音还是含着笑意,他永远笑着,笑是他的招牌。“叫到名字的这阵子要培训哦,身体也要多注意”

    “jessia,tini,嘉儿,……,”叫到名字的有男有女,搔首弄姿,或是深色错愕,底下响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浪姐的声音并没有停“最后,小灰,谢眺。”

    “接下里由tony为大家介绍新玩法”等这阵喧哗声过后,浪姐请另一位经理上来。

    tony也是个帅哥,虽然老了,染了一头灰头发,他放到ppt上的,居然是一张古典的桌子

    “我们的新乐子,就叫圣桌。”

    “创世者创造了世界,他在最后一天创造了人类,将他们安置在一个乐园。这个乐园有美味的水果,甘美的酒,和母乳般的牛乳,流淌在河流中,取之不尽。”

    “相对的,人类的**也无需掩饰,他们各取所需,随心欲动。如同圣卓上的美食,鲜嫩,多汁,美好,独一无二。”

    屏幕上放映女性毫无遮掩的**,点缀着各色的食物,颜色扭曲着和谐。tony的声音隐含诱惑:“孩子们,最美的盛宴,就是你们自己。”

    从听到自己名字开始,谢眺就有点懵。tony说规则的时候他没怎么听,因为知道没用的,照做就好了。他的脑子里嗡嗡响着,听不清楚任何声音。

    胃里开始翻天地搅着,疼,疼得他抓紧了衣服的下摆。紧紧地抠着。

    直到一旁的向航拍醒了他:“谢眺!谢眺你怎么了,结束了!”

    结束了?谢眺不明白,怎么可能结束。

    胃病发作的谢眺头晕眼花,在休息室待了片刻,夜深了,温度也低,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湿冷的空气钻到他的身体里,楼上,是风花雪月挥金如土,楼下,是残破的身体磨人的病痛、

    当他走到街上时,他仍不明白,但已经挨过这一夜,日出了。阳光照在他身上,亮却不暖。

    胃部的绞痛如同酷刑,疼痛蚁噬他的神经,走两步就更疼了,谢眺不得不停下来,蹲着忍过那一阵。

    “圣桌,真是有趣的名字。”

    疼得蒙了,谢眺像抽离出来了一样,痛没了实感,却荒唐得他想笑。

    这即是上天的恩赐,人类的餍足,也是他往地狱,更坠深了一层。

    第6章 尘土与淤泥

    “嘭!”一个酒瓶,在墙上炸开了花。

    “怎么回事,骗人呢!拿男人糊弄老子!”又一个酒瓶甩到墙上,炸开一大朵玻璃花儿,喷溅出来的小碎片入肉没有声音,可那穿着裙子的男人,腿上已血红了一片。“叫你们经理来!”那沙发上抽烟的男人又喊了一句。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几个阔少模样的人坐在原本叫过来服务的公关就下去,笑嘻嘻地抽烟喝酒看热闹。

    事情原来是这群客人在楼下大厅喝酒,tini穿着露肩的蕾丝长裙,就坐在吧台上。女装是他的卖点,几乎以假乱真,有些客人就是吃这一套,这几个阔少一进门就被弄花了眼,到吧台点酒的时候被tini的脸给钓到了,开了单搂着就往楼上去,等到酒正酣时情正浓,脱了裤子,才觉出不对。

    掏裆摸到鸟,这算怎么回事?

    客人当下面上无光,就要往死里发作。有些人,面子最不能折损,你让他损点钱财吃点亏都是小事,但一旦牵扯到脸面,特别是在酒肉朋友前出丑,那可真是撞上枪口了。

    那客人越想越气,撩着头发大骂:“死人妖,穿成这幅骚样子恶心谁呢,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今天碰上你这个人妖!”那人越说越气,揪起头发就甩了个大巴掌“贱人,死了妈吧穿成这幅鸡样子!”

    这巴掌甩得极狠,兴许是指甲挂到肉了,tini脸上刮出了几道血痕。裙子也在拉拉扯扯中不成形状。

    发狠的客人脸上挂不住,火撩撩地烧着。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晦气。

    说不清的情绪蒸腾他,让他一把抓过这个卖屁股的,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tini双腿光裸,半点东西可以遮挡都没有,硬生生地跪在一地碎玻璃上。

    红肿着脸,流着血,生生挨受。

    一个vip包间外面,围了好几圈的人,有保安,有公关,还有看客,人们神色各异,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这场好戏。

    明明是生客,

    就是没有一个人能进去帮他说句话。门口的保安更是为难,幻想园虽然要在客人无理纠缠时护着公关们,但更加不能太得罪有权有势的客人,为首的那人早已经按着耳麦通报消息,

    谢眺也被堵在了门口,他今晚是要去培训的。

    自从定了圣桌的名单后,入选的公关每天都要在固定时间点培训和排练,可能是到时候的场面和表演有些详细,很多细节都需要提前走场,另外需要准备的就是他们的身体状态,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证在正日子能给贵客一个惊艳的体验。

    但今天他走去调教室时,被堵在一个包厢门口。场面混乱,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都在说tini遇上了麻烦。

    他和tini不同组,平时不常见面说话。但tini这人心气高,平时仗着自己有人气长得美在公关圈子里也是趾高气昂,有点高岭之花的意思。只是再心气高的,碰上眼下的情况,也是白搭。

    谢眺的心揪着,隔着哪怕里面是交情不深的tini,他也不好受。

    “哎呀,沈少爷!”是tony,tini的主管经理,他未进门声先到,等进了门满面殷勤笑容,仿佛面前这一地玻璃渣和血肉模糊的tini都不存在,他只是见到一位上门寻欢的普通客人。

    “好久不来了,您上次存的酒,我还帮您收着呢。”tony拿起桌子上的酒,给沈少满上了一杯“还有您上次点了牌的那个小东西,也说很想您。”

    姓沈的这人俗称新贵,其实就是暴发户,但背后不知搭上了哪家的权贵,在圈子里也是横得很。他上幻想园来也没几次,但爱面子胜过爱一切。tony进了门面子给了他十足,又是存酒又是熟客,生生把这人的毛摸顺了。

    看客人的邪火稳住了,他又坐直了身体,演出了十足的贴心模样。

    “这小东西不懂事,冲撞了您,我让他下去吧,去找几个靠谱的陪您玩,一定包您满意。”

    他仍觉得不过瘾,还想在那穿裙子的死鸭子身上找回场子:“你不是说我还存着酒吗,一块上,再加两箱红酒两箱白酒亮相马天尼,我要看着他喝下去。”他夹着烟的手指虚虚一指,点了点地上的tini。

    那酒喝下去,肯定是要了人命的,但tony笑着挥挥手,只过了一会,二楼的酒台子就送过来六箱酒,划开箱子,侍应生摆了满满一桌子,还端过来十几个酒杯。tini还跪在那儿,一动一动。

    tony只赔笑,面上一点不露,只是左手里抓着手机,在身后转得飞快,

    “铃”tony心里出了一口气,面上也不显,只笑笑接起来“喂,嗯嗯,好的,好的没问题。”点头如捣蒜地应着。

    打完这电话,不急不缓地凑到沈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就见那个姓沈的动作一滞,慢慢地,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出来。

    “下去吧。”沈少把烟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不喝酒了,没意思。”他拿上外套,招呼一边看乐子的朋友,正要换场子。

    tini这就算捡回一条命来了?谢眺在旁看得胆颤心惊,只见tony拨开人群,到他面前来说道:“谢眺,麻烦你送他去医务室可以吗,救护车到了我叫你。”tony还要陪客人,确实顾不上。

    谢眺点点头,走近了那堆碎玻璃。房间里灯不亮,他找了好久,找到了tini的高跟鞋,扶着他站起来穿上。

    谢眺是见过血的,只是没见过这样惨烈的画面。他不知道怎么的,眼里已经泛起泪来,用力扶着tini,声音颤着,一边扶着他一边问道:“疼吗?”“没事。”tini声音低低的,已经虚弱不堪了,

    谢眺见他的手轻颤着,摁在下腹,顺着他的手看下去,越看越觉得头晕目眩,那深色的衣裙,那一块颜色特别的深,他越想越心惊,伸出手去轻轻一碰,竟然沾了一手的鲜血!

    “tini!”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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