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陈情书GL》分卷阅读17

    “京中哪项工事不要捞点油水,如今这种查法,这锅是再甩不了旁人了。”

    三哥点头道,“估计最后也就在工部找个倒霉的替罪羊了。”

    话完这茬,三哥似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道,“跟你说这些,都忘了今日来还有一桩正事了,皇上昨个儿赏了白先生一些书画珍玩,她人不在京中,方才我已经交给账房那边,待她回来,你记得告诉她。”

    ???

    我差点连茶盏都没握住。

    三哥见我满脸诧异,抚掌道,“原来她连你都没告诉啊,这个白玄微不愧是性情中人。她去洛阳会她的老朋友范国公了。范国公前两年天天追着骂崔将军,结果骂来骂去也没削了崔将军的兵权,皇上后来听腻了就给了他主修太乙书院的差事,让他有点事做别成日惹人烦心。他大概是觉得没意思,没到一个月就把督造之事抛给了王寅那小子,自己跑去游山玩水了。就是前阵子,他到了洛阳,约了白玄微去那洛水河畔登楼赋诗,也不知是洛阳的山好还是水好,竟让范国公生了隐居的心思,白先生当时就给他指了处比邻白云山的绝佳位置。这消息传到京中,皇上当着群臣的面褒扬了范国公半生的功绩,又夸白玄微虽是江湖中人,也是真名士自风流。父亲代她领完赏赐还跟我说,白玄微是个人才,她做这种事你不用瞒着,让他瞎担心一场。”

    我从小听他废话,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这么顺眼,我给他续了杯茶,道,“我也说呢,有阵子没见着她人了,她这人没个定性,说是我家的门客,也少见她留宿的,谁知道她晚上都去哪儿了呢。这回倒是跑的更远了。”

    “说半天也乏了,难得见面,三哥留下来跟妹妹一起用饭吧。”

    他颔首欣然应允。

    午饭过后,送走了三哥,就收到娉婷那边的消息,大夫已经请到,白玄微五脏俱损,生死垂危,需一剂固本培元的急药吊住性命。寄灵说到这我就摆手示意她无需继续,固本培元从来只能徐徐图之,这天底下能固本培元的急药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而白玄微等不及我满世界的去找,好在我就住这稀罕物最多的长安城里,我也用不着去找。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我吩咐道,“去给贤妃娘娘的人传个口信,说我向她求火灵芝一株,他日必当投桃报李。”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都去哪儿了呢?

    贤妃娘娘=高柔女士

    以及这事还没完:)

    第25章 孩子气

    龟兹国的使者昨年进贡时,献上了三株世间罕见的火灵芝。没几日的工夫,高柔就遣人将其中两株送来了我家中,随着灵芝来的还有一本账簿。

    说起来我与她认识有十几年了,长安城里跟我们差不多年纪,自小玩在一处官家子弟的少说也有几十人。女人多的地方自然免不了虚荣和攀比。不了解的人可能会觉得,比的东西是家底和出身,果真这样,那倒不用比了,直接按各自父亲的官职往下排就好。实际在很多时候,比的是你在家中所受重视的程度和你愿不愿意为一次风头多方周旋。当你处在一个圈子里时,就难免会受影响,连我也不愿意为了诸如生辰宴席这类事折了面子。偏偏高柔不在意这些,高太师向来偏心自己的儿子,也未见她为此做些什么邀宠的事,连此番进宫也不见她有反抗之举。我无法相信她就是无欲无求的性子,为了证明这点,未懂事的年纪我便常常观察她,明明心中不喜欢还跟着她后面柔姐姐长柔姐姐短,可无论怎样,我都猜不透她的心思,最气人的是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惜字如金。她越沉默,我就越想知道,如此僵持,终于那年才满十岁的她摸着我的小脑袋,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真是孩子气。

    最终我也没能从她那儿得到解答,此后多年,我每次见她,便觉得她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可她既不会惯着我,也不会成全我。

    想着陈年旧事,又翻了翻账簿中所记的内容,我生了一种自己都很嫌弃的名为自喜的情绪,我没猜错,她也有要争的东西,可我作甚搞的跟好不容易终于追上这人一样?真是莫名其妙。

    好在那火灵芝果有奇效,说白玄微服下后便清醒了过来。我尽力克制着自己想见她的冲动,应付完琐屑的家事之余,终于寻了个适当的时机。换上在宝顺和定制的墨绿色绣花襦裙,又一番精心的梳妆打扮后,便准备去对越楼,这身打扮放在这个季节略显单薄,我也感到了几分寒意,可也不想换了。我给白玄微描眉的时候,她常说,做女人真好。是啊,哪怕我下一刻要赴的是刑场,这一刻我也要将自己收拾妥帖了。

    所谓女人啊。

    谁知我还没出门,下人就来通报,说扈尚书来府上指名要见我。

    我只得按捺心情,去了正厅接待。

    我与扈尚书也只有几面之缘,他虽是刑部尚书,又有那样泼辣的女儿,他本人倒是老派的儒生作风,看上去彬彬有礼。

    “见过外祖父。”

    我对他行了个大礼,他赶忙扶了一把,让我坐下,道,“莫见外,都是一家人。”

    他与我饮着茶,闲聊一番家常后,才慢慢奔了主题,“夏府的小千金可是在你家中?”

    “就在我的小院里住着,成日也大不说话,这么小年纪没了父亲,看着就让人心疼。”

    “哎,夏侍郎也是可惜了。”他长叹一口气,道,“我听说那日他就坐在你身旁。”

    我点点头。

    “外面的人都说他去的离奇,怎么好好的偏往陷落的击鞠场中跑。”

    “这个嘛。”我略作思忖,回道,“我也受了不少惊吓,前些日子刑部的人来问也没见他们。如今心情平复了,回头去想,夏侍郎把女儿交到我手里时,好像是跟我说了一句要去救人之类的话,那位受伤的王公子离我们这边比较近,他可能是要去帮忙吧。谁成想……”

    扈尚书似乎对我这个回答很是满意,道,“我猜也是如此啊。” 又面露悲痛跟我赞美了几句夏咸淳的为人。

    我微笑着一一颔首称是。

    “带了一些南方进贡的焦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尝个好玩。”

    我赶忙起身道谢,他又将我拉住,道,“我那个女儿被我娇纵坏了,平日里让你受委屈了。”

    “外祖父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三娘只是性子爽直,对我也是极为疼爱的。”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孩子。”

    “您平日里公务繁忙,三娘也要管着家中后院,难得来一次,我这就引您去她那处坐坐。”

    扈尚书欣然前往。好在扈姨娘一惯看我不顺眼,到了她院中,她也不拉我久坐,扈尚书颇不好意思责了她几句才放我了离开。

    怀着一颗焦躁不已的心,我终于出了府,一路上催促着车夫,愣是没用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对越楼。

    娉婷知我要来,识趣地安排好丫鬟带我去了白玄微的屋中,她自己并未现身。

    白玄微背着房门躺在床上,听见动静也未转身。

    我走过去,顺手脱下罩衫,不声不响的抱住她同榻而卧。她好像比从前更瘦了,硌的我心中生疼。

    “你不打算理我了?”

    一阵沉默后,她才用沙哑的声音回道,“我只是心中难过。”

    她不愿回头看我,我便掰过她的身子,道,“才三年,你就看厌我了吗。”

    在我殷切的注视下,她才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会伤的这么重,我不该逼你。”

    “所以你那日脸上挂着伤来找我,也都是骗我的了。你明知我不愿做那种事,可我……”她停住了,一阵咳嗽后,才道,“可我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我将她搂地更紧了几分,道,“对不起,白玄微,对不起。”

    “你跟我说实话。”

    我忽然没了直视她的勇气,我从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半分羞愧,可她,她在我心中就是云上之人,我是那样的无地自容,羞于开口。

    她面沉如水。

    我抬手附上她的双眼,心中挣扎不已,良久,才道,“王寅有意尚主,才会不顾与我家的婚约,他本打算在那日击鞠赛后公开与南临公主的婚事,他家想要扶南临公主的哥哥四皇子上位。我知道后,就将这个消息送给了崔家,击鞠场上伤亡都是常事,崔将军向来视王家为宿敌,所以一定会趁机下手。我担心他们成不了事,为防万一便又求了你。王寅的弟弟王宁明明正值年纪却从未提婚配之事,想必他那龙阳之好已经到了装都装不住的程度,王家是害怕辱了门楣,才不敢轻易让他娶妻,他家在京中根基不深,一旦失了长子,定会尽快为这个小儿子定下亲事。而我,我大概是全天下最不介意他不喜欢女人的了。白玄微,我不想进宫,就必须给我父亲一个更好的选择。”

    一口气说完这些仿佛已经掏空了我所有的精力,我不敢放下手,半点儿不想让她看见现在的我。

    “景泽啊,你怎么这么孩子气呢。”

    我做好她会恨我怨我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这句话,我小心翼翼的挪开手,她脸上写满了无奈。

    “你以为闹的这么大,太史局的人真看不个蹊跷来吗?击鞠场那块地当初我说不好,最后还是选在那,不光是那几位风水先生的坚持,更重要的那是皇上的意思,郑太史不敢拂皇上的面子罢了。这事就是明面上定了是天灾,别人私下也会去查,如果没有范国公帮忙,早就查到我头上了,到时候你要怎么办?你想借崔家的手除掉王寅,就是一击不中,也还有转圜的余地。况且这京中除了皇宫,难道就剩他一户显贵人家了不成?你不满王家背弃婚约,才会抓着他们不放。你曾说要罚我,才会借机试我肯不肯为了你行那伤天害理之事。”

    她正言厉色,像个训诫学生的先生一样,没给我留半点驳嘴的余地,又因着体力尚未恢复,喘息了很久,才继续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既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又能成一番图谋的两全事啊。”

    我拽了拽她,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她忽然满脸悲切。

    “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被人欺负去了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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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打你还用挑日子?

    这之后,扈尚书又约见了我一次,连同那日坐得靠近夏咸淳的几位一道。我们的证词最终让夏咸淳的死盖棺定论,还为他博了个“舍己芸人,义勇无双”的美名。可惜名声再好,也没留住病弱的夏夫人,不出两个月佳人便香消玉殒了。夏灵兮还是寄居在我家中,按说她父母双亡我难逃其咎,每日看着她孤苦伶仃的模样,我是该良心难安的。可我就是这么想着也没能真的痛苦起来,所以说到底,痛苦只是当事人的,感同身受是一种很虚无缥缈的情绪,伪善也毫无助益。

    我还是尽力寻机会去见白玄微。她虽不至于昏迷不醒,但每回身子都不见好,人也愈发的寡言少语。从前什么时候都是她来粘着我,如今换作我去求着她,她虽不像我,鲜少在言词间责难,可只要看到她那满目的怅惘,我心中的一团热火便会被淋个透彻,我知她凄入肝脾,故也不忍相逼。

    这种对她的不忍心渐渐变成了一股子无处发作的躁郁,每当到了这种时候,我就会迫切的希望能借题发挥或是趁机发作。这事搁在扈姨娘身上,完全可以找个不顺眼的下人打骂一顿泻泻肝火,以此亦可见人若是对自己没有要求,能活的多么自在。可惜我不是扈姨娘,我既不允许自己摆出像她一般无知者无畏的派头,也不见得能如此轻易的得到满足。

    不过这种机会嘛,总是会有的。

    三年丧期将尽,父亲公务之余为我请了一位教养嬷嬷。嬷嬷姓桂,资历颇深,曾是先皇后的贴身婢女,高柔进宫前也是她负责教习的皇家礼仪。当桂嬷嬷趾高气昂来到我跟前时,高柔在我心中的地位又高了一截。

    也亏她能忍。

    据说嬷嬷调、教过太多人,导致她既不拿自己当下人,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学生们一个不好,便会被她打骂。

    “我们从祭祀的礼仪开始说,景小姐,快起身吧。”桂嬷嬷手中执着藤条,半点儿不跟我客气。

    我闻言歪了歪身子,才道,“不急,我想先请教嬷嬷,家父花了多少银两请您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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