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鸽》第二十二章--湘妃竹

    第二十二章--湘妃竹

    春风吹过竹叶萧瑟。

    叶与叶彼此互相摩擦，发出阵阵低语，愁煞、愁煞地落在听者心底。

    楚湘和燕如雪正要从花园返回主屋，闻声，楚湘的脚步悄悄地停在青石小径上，走在后头的燕如雪也停下自己的步伐，不明就里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夫人，怎幺了吗？」

    「没事」楚湘伸手轻抚着竹叶，抬眼看向她，「吶，如雪，妳知道这竹子叫什幺吗？」

    竹子？

    「我对植物没什幺研究的。」燕如雪老实以告。

    楚湘一笑，对燕如雪开始介绍道：「看到竹身上的班点没？这种竹子是斑竹，它另外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就叫『湘妃竹』。」

    「湘妃竹？」燕如雪在心底默念，这三个音节略带轻愁，听来似乎有点哀伤。

    「湘妃竹有个传说的，谣传舜帝死于九嶷山时，他的两名妻子，娥皇和女英，因为思念逝世的丈夫而哭泣，哭了九天九夜，泪水都乾涸了，最后流出了血泪，点点血泪落在坟旁的竹林里，化成了竹子上的斑点，她们对丈夫的思念就这幺刻在了竹身上，抹不去、清不掉，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

    楚湘眼神一暗，话语渐轻，燕如雪刻意不去看她眼底的落寞。

    「那幺，娥皇和女英，她们最后怎幺了？」

    「她们哭尽泪水，最终投江自尽，她们寻死的那条河就叫作湘江，相传后来姊妹俩成了湘江之神，为了纪念娥皇和女英，后来人们就把这种竹子称为湘妃竹。」

    「原来如此，我是第一次听闻这个传说，」燕如雪也轻轻的抚上竹身，「这故事挺凄美的。」

    「是啊，或许故事总得凄美才能扣人心弦了。」楚湘收回了手，「有时想想，思念本身就挺凄美的。」

    燕如雪听懂了楚湘话里的感叹。

    目光转回湘妃竹上的斑点，也许落在湘妃竹上的，并不仅仅只有娥皇和女英的眼泪。

    她知道思念折人。

    「夫人，」燕如雪轻轻的开口询问，「妳不会憎恨老爷吗？恨他把您囚在这座园子里，恨他不让您与家人相聚？」

    楚湘望着面无表情的燕如雪，那人的身影又在脑海中被勾勒，那副模样太过清晰了，清晰得让她明白那人从来就不属于她。

    女子的嘴角勾起无奈的笑，也许世上的一切在冥冥之中就已经被注定了，他注定情深无果，她注定此生思念。

    「要是能恨就好了，」楚湘耸了耸肩，「无奈，情太深，想恨也恨不了。」

    「如雪，妳会恨何鸽吗？」

    燕如雪没有答话，兀自沉默。

    楚湘见燕如雪如此也不再继续绕着这话题打转，话调一转，谈话主题又绕回了湘妃竹上。

    「对了，红楼梦里也有提过这种竹子。」

    「我知道。」

    「妳知道？妳也读过红楼梦？」

    燕如雪摇了摇头，「我是刚才来的时候听谢姨说的，她说这小径是仿书里的叙述建的。」

    「是吗？原来是谢姨跟妳讲的。」

    「红楼梦，又是个怎幺样的故事？」

    「那故事挺长的，要从头说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楚湘笑着摇了摇头，「简单的说，就是在描述一个富家少爷在身处豪门所看见的各种情况吧。」

    「豪门？」

    「是啊，那个家族拥有一切，有戏班，有僕役，有名声，有财富」

    听着听着，燕如雪不禁莞尔。

    「怎幺听上去那书描述的家族和何家差不多？」

    语才刚落，燕如雪就见楚湘一脸複杂的看着她。

    「我说错什幺话了？」

    「不，没事，妳没说错什幺。」楚湘摇了摇头。

    虽说家族的兴败盛衰是必然的流转，可是楚湘好歹也算是，或曾是，何家的女主人，她心底自然是希望家族的昌盛能一直延续下去。

    「看来妳是真没读过这本书了，不然妳应该也不会作这样子的比喻。」

    「夫人，抱歉，您刚刚说了什幺？」燕如雪有些听不清楚湘方才的低喃。

    「我刚刚只是在自言自语，妳不用在意，妳若是想读那本书的话我可以借给妳，反正在这里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啊，妳识字吧？」

    「我读得懂，戏子常常要看曲谱的。」

    「啊，也是。」楚湘在心里暗骂自己胡涂，一时间忘了眼前的女子是名闻遐迩的戏子，「那我回去就把书借妳好了。」

    「谢谢夫人。」燕如雪点头致谢。

    「好啦！我们快回去吧，不然谢姨又要啰唆了。」

    「嗯。」

    燕如雪跟上楚湘的步伐，朝主屋走去。

    小径上，跫音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