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嫦娥有个约会(gl)》我和嫦娥有个约会(gl)分节阅读31

    “倘若饶了你,岂非辜负了自己千辛万苦为你操劳的心。”

    青帝收了那红羽,轻声道:“其实我早已认命了。”

    东帝摇头道:“你呀,就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要是照我的意思,当时就把那狐蛇两族全杀了,你也不必受这几千年的活罪了。”

    青帝笑得一派轻松:“不管怎样,我这一劫算是过了。”

    东帝却道:“未见得。”

    青帝“嗯?”了一声。

    东帝道:“你那小判官,打算怎么处置?”

    ☆、外篇 判官和帝君(十)

    “你那小判官,打算怎么处置?”这一句话,把青帝问得愣愣的。

    青帝愣愣的,别了东华,赶回那东海上不腥岛。

    踏上那小岛的一瞬,不自觉地,却将身形隐去了。

    夜过子时,昙花已开过又谢了。

    看花的人形单影只,仍守着那枯蕊。崔珺有种奇怪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阿玄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暗笑自己胡思乱想,揉一揉发麻的肩颈,回了屋子。她环顾这间小屋,她们同住了千余年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的,质朴无华的小屋。

    茶桌上躺着一张纸,皱巴巴的,撕面参差不齐。崔珺走过去,随意捡起这张纸,看了一眼,纸上有字,“别等了”,这样三个字。

    她认得这笔迹,也识得这三个字,却如论如何,也读不懂它们的意思。

    “别等了,你熬得累了,我明日回来闹得你受不住,可不要怪我啊。”阿玄带着坏坏的笑,如是说。

    “别等了,我过几天才能回来,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家。”阿玄带着暖暖的笑,如是说。

    “别等了,我不会再回来了。”阿玄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中。

    崔珺眼前闪现着一幅又一幅影像,就这样枯坐了一夜,又枯坐了一日……到了第三天时,她想,这已是我们来此岛之后最漫长的一次分别了。到了第十天,她决定不能继续干等下去,万一阿玄已遭遇了什么变故?

    崔珺离开不腥岛,以她对青帝往日行踪的了解,在人间四处打探寻找。

    不久后,阎君派鬼差来,急召她回去。崔珺素知阎君当惯了甩手掌柜,这次突然急召,想必是有大事。因此只得先回去面见阎君。

    “青帝已回天界,你别找了。”阎君召她回来,说的却是这个。

    崔珺十分错愕,干巴巴道:“阎爷何时关心起这等小事来?微臣即使身处人界,也不曾丝毫怠慢了应尽的职责。”

    阎君避过不谈,只说:“你以后就乖乖待在冥界,别往外头跑了。”

    崔珺不由委屈道:“阎爷突然禁足微臣,总得有个说法。”

    阎君却上前一步,轻拍崔珺的肩,颇为动容道:“本王知道你心里苦。唉,这是你的劫数啊。”

    崔珺这些天来始终强忍,半滴泪珠儿也没掉过,此刻却被阎君一语道破,心中堤坝瞬间崩塌,泪水翻腾起来,止不住地往外涌,可她个性倔强,即在此时也绝不抽咽出声,只是默然无声垂泣,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

    阎君见之着实不忍,不由得怒从心起,说道:“青玄那娘儿们欺人太甚!你别急,本王就替你出气去。”

    崔珺慌忙拉住阎君,强行平复了心绪,劝道:“阎爷知道,女孩子家向来最容易伤感抹泪的,微臣方才感于阎爷关怀之意,不由得惹动了情绪,实在不是多大点子事。”

    阎君叹道:“本王何曾见你如此?”

    崔珺凄然道:“那是以前,微臣年少不更事。”此时转念回想,阎君定与青帝会过面,才能有今日这一番话,便问阎君道:“青帝对阎爷说了什么?她是否无恙?”

    阎君气闷道:“你这孩子也忒痴情,她那么待你,你还要关心她?再说平白的,她能有什么恙?”

    “是啊,她能有什么恙?”崔珺喃喃道。她原似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心想着必是青帝受了创,为了养伤,才抛下自己。

    见她如此失魂落魄,阎君一意安抚,便将青帝前来见他,告诉他崔珺惨遭自己离弃,拜托他把她召回冥界,好生照顾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说起来,当日留下字纸之后,青帝其实并未远离。她隐形匿迹,眼看崔珺绝望地等她,发狂地寻她,着实心痛之极,可是崔珺所要的,她如今已给不了,甚至连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无从说起。所以她只有去拜托阎君。

    此时崔珺透过阎君转述,听到青帝说出“离弃”自己之言,便是将那离弃之事,彻彻底底地坐了实,先前还存有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被瞬间击碎。是以听完了阎君一番话,她更加面如死灰,黯然魂销。

    阎君心说,这情伤只怕难愈,便欲给崔珺放个长假,令她抛开公务,尽管清心静养。崔珺却哀戚道,倘若连公务也被剥夺,她就一无所有了。阎君也就任由她去。

    但是禁足一事,不管崔珺如何哀求,阎君毫不妥协,这也是出于爱护之心,冀望她就此断了念想,慢慢也就放下了。

    但是崔珺能否断了念想,渐渐放下?

    这个问题,连崔珺自己也回答不了。日日守着功过司,事毕恭亲,埋首于繁冗杂务的崔珺回答不了。夜夜辗转彼岸花海,计算青帝之女养魂时日,想像着将来与青帝在此重逢时,每一种可能与细节的崔珺,也回答不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一成不变地流逝着,崔珺想过很多,也做过很多,但她心底仿佛知道,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做,全都通往那唯一的终点,唯一的宿命。所有远离这个宿命的努力,都像试图撕裂自己的灵魂一般,不管过程有多么痛苦,结果却总是徒劳一场。

    五百年后,青帝之女养魂满五千年,始获新生。这是崔珺设想中,与青帝重逢的机会。结果没有叫她失望,在冶艳如血的彼岸花海中,青帝直接来到了她面前,没有躲,也没有逃。

    “为什么?”崔珺的声音极轻极微弱,即时消散在空气中,几乎不可辩识。

    “为什么?”青帝似乎不解其意。

    “为什么离开我?”崔珺的脸色渐渐涨红,仿佛忍着莫大的屈辱。

    “本君与小判官有聚有散,先后倒有许多回,今日所问,是哪一回?”青帝思索着说。

    “哪一回,有差别吗?”崔珺受不得青帝这般惺惺作态,怒极反笑道。

    “前头那几回,是没什么差别,最后一回,却有些不同。”青帝淡然一笑,“所以还请你指明。”

    “最后一回。”崔珺隐忍着,勉强答道。

    “本君在那小岛上,陪小判官玩了千余年,后来着实腻味了。又想着,照过往经验来看,小判官定要纠缠不休的,本君无奈得很,除了一屁股溜回天界,也没有别的法子。”青帝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奈,继续道:“本君为保稳妥,又专门找了阎君一趟,让他把你禁了足,这才放心。”

    “我明知你句句是谎——”崔珺的声音又干又涩,表情又哭又笑,显得病态而扭曲,口中再不能言语。

    “本君句句实话,小判官竟是承受不住。看来今日不该多言。”青帝叹了一声,负手离去。今日这一场戏,斩的是谁的情?断的是谁的念?

    身后彼岸花海,徒留崔珺椎心蚀骨,眼中泣血,此时心心念念,要怎么做,才能撕去你这张冷漠的假面?或者你本就如此绝情,可以随时将我一笔抹去?

    这是青帝以为的结束,却是崔珺决心的开始。

    崔珺的痴心与决绝,曾经驱使她以身相侍,寻踪觅迹,追逐青帝千余年,终于得到了她所憧憬的爱情,从今往后,也照样驱使她苦心孤诣,倾尽所有,只为逼迫青帝直面自己,再不能抹杀自己的存在。

    ☆、二五 金乌羽

    我来到冥界,打听着寻到右判官所在功过司,果然嗅到阿娘的气息。循此悄无声息地摸到后堂,隔着门扉隐约可见两道身形,附耳上去倾听屋内动静。

    “君上来了这半日,先说‘欲是情非,作不得真’,劝小仙解悟。又说‘大梦初醒,恍如隔世’,责自己失当。这些话,只怕要梦醒了才懂,小仙不愿梦醒,也不愿懂。”这冰冷而压抑的音色,是我再也不会忘记的,崔珺的声音。

    却听到阿娘一声长叹,“唉……你纵有怨恨,皆可冲本君来,只不该动我霖儿。”

    崔珺冷笑一声,“我偏已动了,君上待要如何?”

    片刻沉默后,阿娘沉声道:“再敢碰她分毫,我绝不容情。”

    崔珺狂声大笑,“哈哈哈君上好度量。说起那日,君上赶到时青霖早已痛死过去,是以未见她滚作一团痛苦哀号的模样,那可是真正的撕魂裂魄透骨浃髓之痛我当时瞧着几乎都要不忍了呵呵呵后来君上只能通过那道道血痕,来想像她体内痛苦难当之际,在身上死命抓挠,抓得肤破血流——”

    崔珺话未说完,瞬间光闪影动,但见她单膝撑地,口吐鲜血,半晌才又出声,语气却极尽嘲讽:“这一掌软绵绵的全无力道,不知君上是心软呢,还是力有不逮?”

    阿娘沉默不响,却听崔珺又道:“这百年来,君上为她养魂,只怕颇费修为吧?就小仙所知,五千多年前那回,君上伤及根本,养了这几千年,也未能完全恢复。这般不管不顾地耗损,君上不怕一朝事起,撑不住局面?哎呀瞧我这话说的,君上爱女心切,自然顾不得这许多。”

    阿娘受过重创?我闻言一惊,又觉她话中似有深意。只听阿娘叹息一声:“……你好自为之。”

    崔珺笑得令人发寒:“呵呵呵……我不会叫你失望,我的……太上忘情的青帝上神……呵呵呵哈哈……”谁又听得出这是笑是哭?

    这时屋门洞开,阿娘走出来,我躲闪不及,被她一手捉住,带我便要离开。

    “我还没和她算帐呢。”我挣扎着。

    却听身后崔珺冷声道:“你不必急,这帐未完,还有得算。对了,我徒杜若在天界承你配合,任务完成得不错。你可千万别怪自己太蠢呵呵”

    杜若?她的徒弟?我吃了一惊,一个愣神,已被阿娘带离了冥界。

    “阿娘,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甩脱她的手,顿足质问。

    “放心罢,为娘不会再让你受伤。”她抚了抚我的肩膀,好言安慰。

    “不要避重就轻。”我急切抓住她的衣袖,“阿娘与崔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她说你五千多年前伤及了根本,与九阳有关么,与我有关么?”

    她莞尔道:“傻丫头,为娘当年是被妖族所伤,与你没有干系。”又敛目轻叹:“我欠那小判官一笔——风流债。”

    一听到风流债三个字,我脑袋一阵发紧。这些年来在天界,我所耳闻“青帝”之名,乃是众神之中,最为荒淫无道、放浪不羁者。我恢复了记忆之后,便知阿娘绝非如此,那些流言八卦,也只当是好事者造谣罢了。今日看来流言竟非空穴来风,而自己平白遭了崔珺暗算,起因竟会是阿娘惹下的风流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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